“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時微說著就覺得眼裡泛酸,卻強行忍住。
“還是你覺得我真的那麽傻,會信你說的這些鬼話?”
江辭如就站在她前面,一言不發,沒承認,也沒反對。
她邁步想走,時微便伸手拉她,她今天執意要將這些話說完,不想再憋在心裡了。
她忍夠了。
江辭如被她攥緊了手腕,疼得變了臉色,她想用力甩開,結果力氣使得過分,差點將自己拽倒。
她低著頭,亂發垂在臉側,有幾分狼狽。
“你知道了,還問什麽。”江辭如開口,她用另一隻手抓住時微的手指,用力將它掰開。
掙脫之後,兩個人的手都紅彤彤的。
見她就這麽承認下來,時微剛才的怒火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涼意。
時微嘴唇張了張,放平了語氣,輕輕說:“你想擺脫我,直說就好,又何必裝作不認識。”
“我不是那麽沒有自尊的人,不會糾纏你的。”時微低低笑了,“我一開始還抱有一絲期待,覺得你會有難言之隱。後來宋老師出現,我才意識到,可能你只是單純地不想認得我。”
“所以那天晚上我說的話,你是不是聽到了,你知道我居然不自量力地喜歡上了你。”時微又說。
她指的是六年前的那一晚,她在熟睡的江辭如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當時覺得少女的心思動人,現在想來,不過是一場失敗者的自爆。
江辭如一直默默聽她說著,沒有插話。
“江老師,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時微吸了吸鼻子,她後退一步,拉開自己和江辭如的距離,她身上的清新味道消散了。
江辭如便聞到了空氣渾濁的氣息。
“我就是想告訴你,你沒必要這樣,以後不用再裝作不認識。”時微說,她的聲音恢復,“畢竟是我先不自量力的,你放心。”
“我會離你遠遠的。”
時微說完便轉身離開,她不想再停留,也沒法再停留,有些時候最好還是保持體面。
看著時微離開的背影,江辭如仿佛忽然脫力,她側身靠在牆上,將頭髮抹到身後,這是她焦慮的一貫表現。
“辭如姐,那邊快開始了,你怎麽這麽久?”小助理匆匆趕來,卻看到江辭如正蹲在牆邊,頭髮垂在兩側,看不清她表情。
小助理一時間手足無措,她連忙在她身邊蹲下:“辭如姐,辭如姐,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一隻手忽然遞進她掌心,汗津津的,仿佛剛剛洗過。
“我去叫人。”小助理驚慌失措地說完,正要拔腿就跑,卻被江辭如拉了回來。
“沒事。”江辭如說,她的聲音有些奇怪,好像可以壓低,掩飾著什麽,“我胃疼,我不想去了,我們回去吧。”
“可是……”
“我們回去吧。”江辭如又說,她第一次這樣講話,好像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小助理愣了愣,這才點頭:“好。”
這場party比上一次的要有趣的多,沒有那麽多的任務,選手們只是聚在一起自彈自唱,載歌載舞,剩下的散落在兩邊,玩著小遊戲。
節目組還設置了戶外燒烤的環節,幾個人聚在一起自己串串,也別有一番樂趣。
而時微沒有半分玩鬧的心情,所以縮在毛絨的沙發角落,閉目聽其他人唱歌。
有人走了過來,往她身上放了一瓶冰牛奶。
“微微,你今天怎麽了?從剛才回來你就不說話。”謝楠楠小心翼翼地說,在時微身邊坐下來。
“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時微搖頭,她竭力打起精神,坐起身,環視四周。
“你在找誰?”謝楠楠問,“今天江老師和程老師都沒來,只有宋老師他們在。”
“我沒有在找她們。”時微搖頭,“裴星呢?”
“在和柯尋下跳棋,要我幫你叫她嗎?”
時微又搖頭,她想和人說說話,但又覺得沒必要,這件事沒必要告訴任何人,爛在肚子裡最好。
“你別一個人待著了,剛才羅一鳴叫你去彈吉他呢。”謝楠楠似乎看出了她心裡所想,也沒細問,而是抱著她胳膊搖,然後強行將人拖起來。
時微跌跌撞撞跟著她,被按進了人堆裡。
“時微終於來了!”羅一鳴大聲喊著,“快快快,給我們彈一首,彈你自己的歌!”
說完,她一把從衛景然手裡拿過吉他,塞進時微手裡。
時微也沒拒絕,她正想做點什麽換換心情,於是在中央席地而坐,把吉他放在腿上。
她彈奏的是一首很憂傷的小曲,是她某一天發呆的時候寫出來的,還沒有寫歌詞,只能用鼻音的輕哼代替。
一曲結束,大家歡呼,一旁一直坐著的宋聽白也朝她拍了拍手,時微對著她勉強笑了一下,以示感謝。
江辭如一個晚上都沒有出現,而時微坐在那裡彈了一個晚上的吉他。
彈到手酸疼,人都走光了才罷休,她覺得自己其實挺平靜的,自從和江辭如攤牌後,她就格外得平靜。
死心的感覺也不錯,難受是難受了點,但起碼不再患得患失,這對於時微來說是件好事。
於是一連幾天,她都處於這種死心後的平靜狀態下,將自己的精力完全投入新一輪的訓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