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還說了什麽?」
提及祈雲遊風果然有了反應,就連問起祈雲的話也畢恭畢敬的加上了「閣主」二字,這倒讓本是玩笑的芙蕖多少有些吃味起來。遊風一慣如此,對待人的態度只有兩種,一種是對待祈雲時候的態度,一種是對待除祈雲以外的人的態度。
這種被單獨挑出來特殊對待,獨享溫柔的地位很難不讓人心動,尤其還是在本就生性冷僻的遊風這裡,芙蕖想得到遊風的一個微笑都難,更別說吃味的資格了。她心裡明白,此刻隻得就著玩笑的話語撇了撇嘴,佯裝埋怨道:「遊風大人果然對閣主言聽計從,一提起閣主的話來就理人了,我同可離怎麽好言相勸都不理會,還好閣主一早知道你會這般,所以特意交代了.....」
「……」
「閣主交代你必須聽可離的話好生養傷,在傷未痊愈之前,哪裡也不能去。」
「……」
「並且還特意交代我,這段時日都由我來盯著遊風大人,看遊風大人是否有乖乖聽話。」
「……」
遊風一句話未接,隻垂眸自己身上的傷,芙蕖知她心急,她越急芙蕖便越心疼,可這心疼也只能藏在眼睛裡,再多一絲也不能流出。
「今日天氣不錯。」芙蕖起身走到窗邊,輕手推開窗:「可離說了,雖然還不能下床,但多透透氣也是好的。」
遊風並未轉頭去看窗外日光,隻依舊凝眸自己身上的傷,因坐的太久腹部傷口又開始滲出了新的血,夏日的風吹動她頰邊碎發,鮮有的脆弱只在風過的一瞬。
「夏天來了呢。」芙蕖知遊風不想被人看見她負傷的樣子,隻撐著身子俯瞰窗外,院中的花開的較春日更為繁茂,幾名閣裡的姑娘正在院中嬉鬧,芙蕖輕眨眼睫,思緒沉回:「我記得你和閣主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來的,初夏,有淺淺的蟬鳴聲。」
「……」
「我聽閣主說你和我們都不一樣,你有別的選擇,為何偏偏要來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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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雲養傷的這段時日阿裳也沒閑下,因祈雲由可離親自照料,得閑的她便又撿起了刺繡的活來,幾日下來繡了不少,阿裳便想著拿到鎮上去賣,雖知道澗水閣並不缺錢,可祈雲對她這般好,她還是想多少回報些什麽。
以往阿裳外出都會有遊風暗中保護,可這次遊風也負了傷,祈雲便安排了閣裡另外一位會武的姑娘一同前行,姑娘名陵韶,與桃花同齡,阿裳看著眼前這個嬌俏的少女,眉宇間的英氣確有幾分與遊風相似,一身青衣布衫,發絲利落單挽,整個人儼然一副少女般遊風的模樣。
「陵韶你好,我叫......」
「我知道你叫什麽。」
陵韶一開口語氣也是同遊風一般的淡漠,不過聲音脆嫩了些,說的字也比遊風能多出幾個。
阿裳眨了眨眼睫顯得有些訝異,陵韶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一些:「閣裡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誰,就無須再自我介紹了。」
「……」
陵韶這麽一說阿裳便更覺驚訝了,她自覺自己是個存在感很弱的人,平日裡除了桃花可離外也鮮少與閣內其他人來往,在陵韶那裡卻好似一個聞名的存在,這多少都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去往鎮上的路上二人一路無話,與遊風的暗中保護不同,陵韶是在明處的,她特意放緩步子跟在阿裳身後以便更好觀察周圍情況,阿裳卻以為是自己走的太快便也跟著放緩步子,以至於本可以在午間到達的小鎮二人生生多走了一個時辰。
抵達鎮上後陵韶顯得非常緊張,興許是第一次執行保護他人的任務,她一直跟在阿裳身邊寸步不離,每一個經過她們的人都會被她狠狠盯上幾眼,阿裳不小心被一名匆忙男子撞到,還未來得及說沒事,那名男子便被陵韶給抓著衣領死死按住:「喂!走路不長眼睛的嗎?」
男子比陵韶高上許多卻被按在牆上動彈不得,口中不斷道歉說自己不是有意,陵韶卻不肯輕易放過他,阿裳忙過去勸解,男子這才得以開溜。
「這裡人多危險,阿裳姑娘你太好心了,有些人看起來可沒有表面那麽無辜,還是多加提防的好。」陵韶看著男子逃走的方向顯得有些不甘,再回頭見阿裳似乎並沒有在聽她的告誡,而只是看著她溫柔的笑,被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看的有些不自在,陵韶清了清嗓子,道:「不過有我在,阿裳姑娘就放心吧。」
「陵韶可真可靠呢。」阿裳覺得陵韶人小鬼大的模樣有些可愛,便笑著去誇,陵韶本想努力學著遊風給自己塑造出一個高冷可靠的形象,誰料被阿裳這麽一句近乎逗弄孩童的溫柔誇讚給弄的害羞起來,她忙別過身去不再看阿裳,口中嘟囔了一句:「瞎,瞎說什麽呢。」
阿裳的手藝很好繡品賣的很快,若不是有陵韶在旁沉著臉恐怕會賣的更快些,阿裳心疼她一直站著喚她坐下歇歇,陵韶卻隻說自己不累,怎麽也不肯。
「遊風大人是陵韶的師父嗎?」怕陵韶無聊,阿裳便主動與她攀談起來,提及遊風,陵韶一掃面上的沉色,連眼眸都亮了起來,回答時卻又難掩失落:「要是就好了。」
「遊風大人不收徒弟,也不知道她師出何門,遊風大人的身世同閣主一樣都是個謎,大家都只知道遊風大人是閣主帶來的,只聽命於閣主一人,有人傳說遊風大人曾是朝中某位高官暗中培養的刺客,也有人傳說遊風大人曾是江湖上的浪客獵人,總之大家都只知道遊風大人身手不凡,卻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恐怕這世上也只有閣主知道吧,像我們這些小鬼,遊風大人平日裡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