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誤會!全是誤會!那些話也都是我聽人瞎說的!」婦人見錢眼開,開始解釋起方才對阿裳的汙蔑:「原來是我家阿裳命好,遇到了心善的菩薩。」
婦人稱祈雲為菩薩,並作勢就要拜謝,阿裳以為祈雲有生氣,關於那些流言,隔著婦人的相視,那眼中卻自始沒有一分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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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閣主可就真那麽說了,那婦人若是真留下可怎麽辦?」芙蕖垂眸替膝上人梳著發絲,那人無謂一笑:「她不會留下。」
「閣主怎麽知道?」
芙蕖剛這麽一問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又有什麽是這位祈閣主所不知道的呢。
阿裳的母親還有個相好的男人就等在不遠的鎮上,二人來時已商量好,若要錢不成就報官說人被澗水閣綁架,到時候橫豎都能撈上一筆,這一切早在婦人踏上澗水閣的第一步台階時便被遊風調查的一清二楚。
「不愧是閣主。」芙蕖笑過又感歎:「不過阿裳姑娘還是真是命苦,攤上那麽一個娘,毫無感情不說還處處想著利用,若是換做旁人早就狠下心斷絕關系了,也就阿裳姑娘那樣心善的人能步步忍讓。」
「狠心是需要累積的。」
「所以,閣主是故意放那婦人進來,莫不是在幫阿裳姑娘她……」
「這可是你說的。」
祈雲說她不會替阿裳做任何決定,芙蕖聽罷佯裝羨慕的開始撒嬌:「真好啊,閣主對阿裳姑娘這麽好,不知道阿裳姑娘可會記得呢?」
屋外這時傳來響動,芙蕖識趣般的先行離開,擦肩時阿裳依舊低垂著眼,未看到那唇角意味的笑。
阿裳來道謝,說她母親已經拿了錢離開,後想起芙蕖的話,怯怯的說祈雲其實不用對她那麽好。
阿裳的話音剛落就看到祈雲笑了,她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又去道歉,祈雲看著她便笑的更多。
祈雲不是菩薩,又與那婦人非親非故,自不需要對她那麽好,可若那婦人不好,阿裳就會難過。
祈雲以為這些阿裳都應明白,卻未想到那人兒如此的笨拙,笨拙又著實可愛,所以祈雲忍不住笑了起來。
清風半夜鳴蟬,阿裳聽到祈雲對她說:
「我對她好不過是想對你好,阿裳。」
第49章 雲端的花
「那小丫頭看著柔柔弱弱的,這一劍倒刺的挺深。」
可離照例來給祈雲換藥,看著那仍未完全愈合的傷口搖頭感歎:「嘖嘖,你說你就這麽有把握她會刺偏?還是說你有把握自己能避開這要害?」
「你猜?」與那位一絲不苟處理著傷口的大夫相比,祈雲反倒顯得悠閑許多,掃一眼胸前那刺目的傷輕笑:「她使的可是祈家劍法,自然厲害。」
「怎麽你還驕傲起來了?」可離一聽不滿的抬頭,嚴肅道:「還我猜,虧你小雲雲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猜,我猜那就是你們兩個以命賭命,你僥幸活了下來,再有下次這般魯莽,神仙可都救不了你。」
「神仙救不了不還有你嗎?」祈雲撥開碎發,那雙清傲的眸子裡是鮮有的頑皮:「你比神仙好使。」
「油嘴滑舌。」
可離覷她一眼懶得理會,倒卻也完全的吃這一套,祈雲一早將她性子摸的一清二楚,再爭論下去到底還是她輸。
「不過我倒也該謝謝你那位妹妹。」
「怎麽說?」
可離臨走前說多虧了祈煙這一劍,夠祈雲好好躺上一陣子的,自己也就不用擔心她再任性魯莽的出去,祈雲笑笑顯然並未當回事,可離便做了鬼臉瞥向門外,道:「既然我管不了閣主大人,那就隻好找管的了的人來管了。」
「……」
與可離對上目光的人是侯在屋外的阿裳,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和那意味不明的笑而紅了臉,可離說讓阿裳管住祈雲,不許她在未康復前亂跑,可這話是丟下了,再看一眼屋內的人,已開始了違背醫囑的喝酒,又哪裡是阿裳能看管的住的。
「可離掌使說……」
阿裳即便不敢,可為了祈雲的身子到底還是鼓足了勇氣去勸阻,剛開了口祈雲伏在圓窗前的身子動了動,回身過來時月光正好打在她的側面,勾勒出那風逸慵懶的身子,就像是夏日塘間的一株臥荷,阿裳看的出神,第二眼才看到那唇間的手指示意她小聲些。
「……」
阿裳斂著步子去看,圓窗外可離正朝著上面邊說邊比劃些什麽。
「可離掌使在說什麽……」
距離太遠阿裳未能聽見,祈雲將她攬背過身來,說可離是讓她們一起喝。
怎麽可能這麽說……
阿裳正這麽想著,眼下被遞來一杯酒,悠悠海棠香,是祈雲常喝的海棠酒。
「嘗嘗?可是我們一起釀的。」
「……」
阿裳愣愣的將酒接過,卻遲遲不敢喝,祈雲便先飲而下,飲罷一笑,告訴阿裳放心,又沒人知道。
可離掌使明明就已經看到……
阿裳雖想那麽說,可總覺此刻的祈雲和平日裡有些不太一樣,就像是背著大人玩耍的孩童,祈雲此刻神色笑容都透著幾分少女的頑皮與爛漫,單單只看著那笑,阿裳便被感染著勾起唇角的弧度。
可祈雲本就是少女,不是嗎。
阿裳剛有了那種想法,便意識到以祈雲的年紀本就該是頑皮爛漫的模樣,興許是平日裡那深沉清冷的模樣慣了,倒讓這本該有的性子顯現出來時反倒成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