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煙說祁雲以前很溫柔,無論對誰都眼含著笑意。善良,溫柔,堅韌,而現在卻從祁雲的眼中看不到一絲曾經。
祁煙難過的不是祁雲變了,而是不知她為何會變。
「她恨我們。」
在提及祁劍山莊時祁雲的眼中有著明顯的恨意,她讓祁煙記得,記得這恨的模樣。
流光易逝。
四年,祁雲用仇恨燒死了所有的溫柔與善意,讓那片荒野慢慢長出了清醒、冷酷與淡漠。
第64章 江心小築
祁煙接連著被祁雲和遊風給弄哭,心中自然不甘,暗自決心不查出真相誓不罷休,這查探的第一步便從更容易接近的遊風處開始。
查探的方法則采用了最笨也是最直接之法,寸步不離。
說是寸步不離那便是一步一寸也不能落下,祁煙就此成了遊風的影子,遊風去哪祁煙就去哪,遊風站起來,祁煙也跟著站,遊風坐下,祁煙也坐下,遊風睡覺祁煙就守在屋頂,遊風醒了,她就立刻再化作影子。
有幾次祁煙守在屋頂被閣裡的姑娘們給看見,嚇的連忙找到芙蕖那裡,可就連祁雲都管不了的祁煙,又有誰能管束,姑娘們對她是越來越不喜,祁煙倒也不在乎,甚至會故意衝著夜出的姑娘們行鬼臉,她們叫的越大聲,她反而越得意。
祁煙覺得遊風更容易接近,那也不過是與祁雲相比,本做好了被冷落與拒絕的準備,卻未想到那位冷面之人倒是出乎意料的「配合」,可這配合也不過是將祁煙無視,這般的程度罷了。
這一日入夜,祁煙如常守在屋頂,夏夜的月光皓潔,百無聊賴的看著院中繁花,她隻叫的出小一半的名字,更多的是從未見過,祁劍山莊鮮少有花,祁煙能叫得出名的那些還是祁雲當年所種過。
在這個時候又想起祁雲來,祁煙有些賭氣的搖了搖頭,忽而聽得下方有開門聲,循聲跟去,遊風正闔門而出。
祁煙斂了氣息跟上,本以為遊風打算外出,卻隻跟著來到芙蕖的門前,深夜的孤身造訪,遊風這一行為讓祁煙心下起了貓膩,甚至在遊風抬手敲門的短短時間內幻想出了一處寂寞難耐,深夜尋歡的香豔場面。
「流氓!」
無論實情如何,先罵了再說。
祁煙見遊風進了屋,自己也跟著跳上了房頂,剛揭開一片瓦來想一窺究竟,卻被桃花突然劃破夜空的尖叫聲給嚇得差點從房頂給滾了下來。
「有賊!有賊!快來抓賊啊!」
桃花並未看清是祁煙,只見房頂上蹲著個黑影便開始大叫起來,叫聲引亮了一層燈火,姑娘們紛紛而出圍在了梁下。
「別叫了!是我。」
祁煙自房頂跳下,本以為可以平息騷亂,卻未想到姑娘們更加喧鬧起來。
「怎麽又是她……」
「就是她害得芙蕖姑娘受了傷!」
「還刺傷了閣主大人!」
「喂,小聲些,她可是閣主的妹妹……」
「妹妹又怎麽樣,妹妹就可以隨意傷人了嗎?」
姑娘們七嘴八舌掩面而議,沒有一句落下在祁煙的耳旁,她聽的心煩又無底氣去反駁,此般進也不是,退也不可,隻得像個被公開處刑的犯人般,任憑那些言語的刀子往她身上去割。
「沒事嗎,外面鬧成那樣。」
屋外的喧鬧被屋內的二人聽的真切,芙蕖問遊風要不要出去管管,遊風隻淡掃一眼門扉,先談起了明晚之事。
「那個人還未見過我,這樣確實可行,但……」
芙蕖明晚本應要與一名男子赴約,男子涉及著重要的情報,條件是要見上芙蕖一面,如今她卻因意外受傷而無法行動,這任務自然就落在了遊風的身上。
男子未見過芙蕖,遊風又有武傍身,由遊風扮作芙蕖赴約甚至比本人前往還要來的穩妥,可芙蕖卻心下生憂,偷偷看一眼窗旁的背影,她憂的不過是因自己的意外而麻煩了遊風。
「這是閣主的命令。」
芙蕖剛表達了歉意,窗旁的人回過身來,隻此淡漠一語,芙蕖落下眼睫,隱住眼中的失落,她不過想聽得一句寬慰的話,又知遊風自不會說。
臨離去之際遊風問了芙蕖恢復的如何,芙蕖再抬眸時已是明媚柔順的笑,說可離回來後已替她開了新藥,過不了幾日應就可以下床,遊風微微點頭,遂闔門離去。
「做了那麽多壞事還有臉賴在這兒!」
「噓!遊風大人出來了!」
屋外的姑娘們還在「圍攻」著祁煙,見遊風出來立馬噤了聲,祁煙本一臉憋屈的慫拉著腦袋,看到門開便探頭過去,想瞧瞧屋內可有發生什麽,卻被遊風一個提溜給提溜的老遠。
「你放開我!」祁煙掙扎到廊角才被放下,邊整理著衣襟邊沒好氣的問道:「你們剛才在裡面幹什麽呢?那麽久,有問題!」
遊風自然不會回答,隻告訴祁煙以後不準再去那裡,祁煙一聽醋意頓生,開始陰陽怪氣道:「怎麽,你現在就開始護著她了?她受傷你心疼了,怕我再傷她?」
祁煙先是把自己給說了氣,後又覺得心口憋的慌,遊風瞥她一眼顯然不願搭理,她便扯了她衣袖不許她走:「你不回答今晚咱們倆就在這兒,誰也別走!」
—————
祁煙是在廊角醒來的,很顯然昨晚的賭氣以她的失敗告終,遊風甚至都未將她叫醒,就這麽任憑她在室外睡了一宿,抓著手臂上被蚊蟲叮咬起的包,祁煙越想越發恨的牙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