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路?”
“跟我回聯盟。”
曾曼文說完,一直盯著黎書雁的反應,而黎書雁好像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眼角都笑出了淚花。
她說:“不。”
“我是帝國人,我愛我的家鄉,要我背叛我生長的土地,不如直接殺了我。”
“那就沒得談了。”曾曼文垂眸,濃密的睫毛擋住了她的眼中的神色,她擦拭著手中那把槍,隨時都有可能扣動扳機。
黎書雁閉上眼睛,滿懷期待。
“您好,這裡是加護病區,請問您......”走廊上傳來醫生驚恐的聲音,接下來是軍靴陸陸續續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
外面來了不少人。
曾曼文站起身,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黎書雁,她又一次違背了條例,這次還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外面的人動了,腳步聲越來越近,曾曼文猛地轉過身,從牆上拉開了一扇隱秘的密道門。
她抓著黎書雁下床,把她一把推進密道裡,“一直走,別回頭!”
黎書雁驚惶地回頭,曾曼文毫不留戀地關上了門,轉過身的功夫,病房門被人敲響。
曾曼文打開病房門,醫生被一圈黑洞洞的槍口指著,站在士兵前面的是軍部首領的副官,他笑著闖進來,動作很誇張地在病房裡張望,微笑著問:“聽說長官在這裡金屋藏嬌了?”
“你聽誰說的鬼話?”
曾曼文讓開一步,讓副官帶著人進來搜,副官指著病床上的褶皺問:“這是什麽?”
“別告訴我長官您還有躺在病床上睡覺的習慣。”副官笑道。
“一隻小野貓罷了,昨晚就跑了。”曾曼文面色如常。
她刻意把“昨晚”兩個字念得曖昧不清,遞給副官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副官果然哈哈大笑,笑完臉色一變,當場就要掏槍:“長官不要再跟屬下開玩笑了!”
“按照長官的意思全城排查搜捕,長官居然窩藏外人,難道聯盟以為我們軍部都是傻子嗎?”
曾曼文隱秘地瞥了一眼密道的方向,跟副官幾乎同時舉槍,兩個人兩支槍對峙。
醫院外,戰車轟鳴,數十輛戰車包圍了戰場,軍部首領的車就在中間。
“不用再封城了,我終於找到你了。”曾曼文笑道。
“等你自己現身,還真不容易。”
副官的臉色突變,他本想趁亂把曾曼文打成反派趕出軍部,沒想到是自己中了曾曼文的套,既然這樣他就沒什麽顧忌的了,如果能帶走曾曼文,他也算是值了。
在場的士兵完全沒反應過來,副官直接扣動扳機。
可是曾曼文的手比他更快。
一場鬧劇,就此終結。
從離開煙草所到回總部述職,曾曼文隻用了半年時間。
坐在煙草所裡曾曼文自己的辦公桌前,她對著一張白紙許久下不了筆,她要提交書面匯報了,她應該把任務期間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匯報給總部。
但是,牽扯到黎書雁......
程依雲突然闖進來,她啪的一聲把一張紙拍到曾曼文面前,從上面發來的聞訊,上面注意到曾曼文逼臥底現身的計策當中有一個難民的出場,但曾曼文完全沒有交代這個人的身世背景和結局,上面特意發函詢問是否真的有這麽個人。
“這人是誰?”程依雲問。
“如果解釋不清這個人,你這次行動恐怕還是要出問題。”
曾曼文看著程依雲,忽然歎了一口氣,像是把鬱結在心中的那些掙扎一口氣都吐了出來。
她放下鋼筆,把桌上的那張白紙往前一推,“我正在寫報告,但是......”曾曼文苦笑一聲:“我不知道該怎麽寫。”
曾曼文很少露出這種迷茫的神情,她一直是個冷靜到可怕的人,只要符合聯盟的利益,她什麽都願意做。
程依雲甚至相信,如果聯盟需要,曾曼文會毫不猶豫地舉槍自殺。
能讓她這麽放不下又不知所措的,程依雲只見過一個人。
“別告訴我是黎書雁?”程依雲開始緊張了。
曾曼文點頭。
“她不是在紅房子嗎?”程依雲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紅房子在追殺她,她逃出來了。”
短短一句話,程依雲一瞬間就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左不過是情報機關的那些醃臢。
“所以,你又手軟了。”程依雲臉色嚴肅。
她太了解曾曼文了。
“你犯了大錯!”程依雲站起來,她從來沒跟曾曼文發過這麽大的火,她已經控制不住音量了,她絕望道:“你這是犯罪!”
“黎書雁是敵人,她幫帝國創造了二代機,有多少指令通過她的算法加密出來!我們的戰士正在前線舍生忘死,每一天都有平民流離失所,你剛剛從前線回來,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和她不共戴天!”
程依雲每說一句,曾曼文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她當然知道這些,正是因為她知道,所以她痛恨。
“你就這麽愛她嗎?”程依雲問。
曾曼文猛地抬頭,就好像最隱秘的心事被人戳穿了,她苦苦維持的表象頃刻之間不複存在,她在程依雲面前就好像沒穿衣服一樣。
愛上一個敵國戰犯,這種指控約等於說曾曼文叛國。
“你到底愛她什麽?”程依雲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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