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最開始的心思,的確如同聞爾白所說,上不了台面,連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
她用歲月靜好掩飾曾經,好像只要她忘記了,那些錯誤的開端的不曾發生,病骨沉屙一朝得見天日,讓向晚猝不及防地直面自己的不堪。
她覺得羞恥,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
“都是體面人,如果我是你的話就趁早離她遠遠的,紙包不住火,省的到時候鬧出來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從家裡脫離出來之後,你就只靠著演戲立足吧,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向晚連性別都是假的,你說還有人會接受你嗎?”
“而向家,你也看清楚他們的嘴臉了,你說你父母要是知道你是個強悍的alpha,他們還會放過你嗎?”
聞爾白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人,但他對向家人的品行實在信不過,前兩天看著向晚各種撒嬌耍癡地膩在傅笙身邊,他好幾次幾乎克制不住上手把她從傅笙身邊拉開的衝動。
當時他一遍一遍勸自己,就算向家人再怎麽不簡單,向晚也不過是個omega而已,她又能對傅笙做什麽呢?
但現在,向晚竟然是個alpha,一個強大到他都不一定能控制住的alpha,聞爾白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人一直在覬覦傅笙了。
“你一直在看表,是她要回來了嗎?”聞爾白挑眉,“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現在立刻馬上收拾東西離開,別再出現在傅笙面前,我可以裝作今晚沒來過,你還是聯盟最年輕的天才影后。”
“如果你不願意,那我隻好把你的身份說出去了,想來也很有趣。”
“向晚,你是個聰明人,你一定知道該怎麽選吧?”聞爾白往旁邊跨了一步,把房門讓出來,比了個“請”的手勢。
自己多年經營的後路,和一個女人,如果是從前的向晚,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但現在......
“我不可能離開姐姐。”
冰涼的、柔軟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唇上,當時向晚被困在水底,滅頂的水壓從四面八方湧來,隨時準備著擠出她肺裡的最後一口空氣。
是傅笙給了她氧氣,是傅笙拚了命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
向晚永遠忘不了她終於衝出水面的時候,在朦朧月光下看到的那張臉。
長發被水浸濕黏糊糊地粘在臉上,水成股地流下來,傅笙狼狽地張口喘粗氣,眼神緊緊地定在向晚身上,亮得驚心動魄。
向晚從沒像那一刻那樣清晰,這就是她的愛人,她的光,她的神明。
“姐姐是我的底線,我絕不可能放棄她。”向晚沒有一絲遲疑。
“我愛她。”
終於說出來了,雖然不是對著傅笙本人,但向晚詭異地覺出一絲輕松,就好像說出來早該說的話,壓在心頭的大石頭就這麽輕了一分。
“我承認我是騙了她,如果她因此厭棄我,那也是我自找的。”
“可是我愛她,哪怕她厭惡我,我也愛她。”
“愛?你就是這麽愛她的?”聞爾白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
“你是個alpha,你知道alpha的力量應該用來幹什麽嗎?”聞爾白問。
“應該用來保護。”
“白天在荷塘裡勞作的是她吧?下午賣貨時出力的也是她吧?你們晚上跑出去之後,我聽見了槍響,你們遇到了危險,你還能安心地披著你那張柔弱omega的皮躲在傅笙後面?”
“你只會拖累她。”聞爾白冷靜地,給向晚判了死刑。
“我沒有!”向晚怒吼。
當時她已經摸到那隻解藥了,那種危險環境下她沒有任何猶豫,她一定要恢復成alpha護住傅笙。
可是傅笙比她更快。
她眼睜睜看著傅笙搶走了她的包,冰涼光滑的玻璃試管從她指尖滑走,碎裂在子彈的轟擊下。
傅笙從沒像這麽快過,她拉著向晚一路逃亡,向晚用盡了全力想要衝破魯叔那霸道的抑製劑的束縛。
但是,總是差一點。
直到那個吻。
傅笙也許根本不認為那算是一個吻,可對向晚來說,這比她人生前二十年得到的愛都多。
關在向晚靈魂深處的怪獸終於被放出來了,可是她們已經安全了,眼前沒有敵人,只有她心愛的omega。
傅笙再如何強大,她終究是個omega,天生血脈就是這麽不講道理,omega生來就無法反抗。
向晚只能盡量壓製著,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傷害到傅笙。
她心愛的omega就像天底下最甘甜的果實,引誘著她最原始的本能,可是不行,她不敢在傅笙面前露出一丁點苗頭。
傅笙曾經所托非人,被別的alpha強佔,向晚不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氣才從陰影中走出來,她洗掉了後頸上屈辱的標記,她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
向晚讓這一切毀到她手裡。
那時候,她頭痛欲裂,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都在渴求,滾燙的皮膚下面是滾燙的熱血,她的神經好像被人一把握在手裡揉搓,她需要宣泄,她想要用她的利齒,狠狠地刺破嬌嫩可口的肌膚。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盆涼水澆在頭上,可是無濟於事。
她只能把傅笙支出去,離得遠遠的,離她這個隨時可能崩潰的魔鬼遠遠的。
叮——
向晚的手機突然響了,傅笙發來消息:
【我買到藥了,馬上回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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