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想,能讓謝禎沒臉沒皮拽著她袖子叫“藍藍”的藍蔚,算是非常成功了。但這種成功,並不給她能攻略完全謝禎的保障。故而,藍蔚繼續保持著暗戀狀態。
暗戀這病,害得藍蔚老是想盯著謝禎看,她現下箭練得少,沒了理所應當站在她斜前方看她表情的理由,可是即使她在搬著藥包拿著火引忙來忙去的時候,用護衛的理由站在遠處看她背影這樣的事情,也變得越來越佔據藍蔚的時間。
關於喜歡女孩子這件事情,一被謝禎玩笑話似地說破,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樣,讓藍蔚停不下旖旎的心思。
藍蔚承認自己是顏狗,可是能有機會遇上這樣一個才華美貌並存還不喜歡男人的,誰會不動心啊?她甚至經常在腦海裡強化“自己對於謝禎是特別的”這一想法,來給自己打氣,畢竟謝禎不會對別人嬉皮笑臉,也不會春雨潤無聲般地那麽照顧其他人。
但需要不斷打氣才能理直氣壯的暗戀,背後藏的是多麽深的擔憂,藍蔚同樣很清楚:謝禎認為那二十九個人不知悔改,所以一筆置之於死地;謝禎不喜歡男人,所以可以輕易說出“去父留子”。假使謝禎喜歡的也不是藍蔚,那麽藍蔚一旦做了錯事,一旦威脅到她,似乎也是個沒有希望的死局。
而之所以對死局的害怕遠超過對謝禎也喜歡自己的信心,原因也很簡單,藍蔚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值得被謝禎青睞的。
這畢竟是女子可封爵為官的燕朝,雖然底層或中層的女性仍然陷於夫權支配之下,但優秀的女子也同樣太多,讓藍蔚看不到自己身上能出現怎樣的閃光。
論武功論帶兵,藍蔚比不過李景嫻比不過常媛;論謀略論治政,藍蔚比不過最開始通過科舉進身的“長寧三才”,其中姚誠思更是由司經局洗馬外放的邊疆大吏,是謝禎的左膀右臂;再論外貌論才情,想必她也比不過教坊司那位“有的”。
那你說,謝禎憑什麽要喜歡她?
就因為她們認識的時間久嗎?
藍蔚覺得自己雖然跟各位古人精英們比單純了點,但還沒那麽天真。
所以關鍵還是得讓謝禎看得到她的好,可自己到底好在哪呢?藍蔚想破了腦袋,常人沒有她有的也就是一個穿越的經歷,可她不是理科生農學生,謝禎想要的技術她一樣也不會;現代帶來的“未來視”,那要能有合理的借口才能說出來啊。好不容易想出一個替謝禎提前從海外淘金的辦法,也得等國庫有了足夠的銀子他們才能造船出海。
縱然有幫忙的心,藍蔚也毫無用武之地。
但她最終還終於想出一件好像可有可無但說不定還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她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歷史背景補充:
司經局洗馬,東宮屬官,由其外放,基本政治標簽就是鐵杆太子黨了。
第11章 長寧十年(8)
非藍蔚不可的事情要發掘出來,還是靠著跟著謝禎工作時的靈光一現。
秦王到的那天晚上,黃琛送來了謝禎要的名冊和山林志。
“二十萬人,一戶五十畝,粗估也要五百萬畝田地,安徽現有田地總共才將近七百萬畝,怎麽可能分得出這麽多給遷民,況且大部分駐軍在六安,軍田就必須分布在附近,那麽必要開墾。”謝禎隻粗粗看了各區總冊,又翻開山林志,到了六安部分,她似乎早有預料,指著一處數字抬起頭看著藍蔚,“你看看這個。”
山林志上記載六安山地、丘陵面積較大,戰亂之前種茶較多,間有廣泛的桑樹種植。
藍蔚這才明白謝禎看山林志的用意,也是,她小時候記憶力就好,應該是記得家附近茶樹桑樹較多的,怕是早就想到分田與地理環境的衝突。
“一個建了中都,十之六七本來都是林地茶園的地方,哪裡有糧食田分給駐軍?”謝禎又扶著自己腦袋坐了下來,左手食指指節在桌案上一輕一重地敲著,這是她長思的慣有動作。
她沒有在等待藍蔚的回答,片刻後她說:“這邊還有楠木林,雖然似乎並不足夠繁茂,叫他們砍了,既省了從北方多拉一批木料來建城,又可騰出地方;宋代靖康之亂,流民到長江無閑田隙地,有圩田之舉,六安湖泊陂塘也多,不知道可不可以效仿?”
砍樹就是毀林開荒,圩田就是圍湖造田,藍蔚脫口而出“不行”,都忘了往常這種情況並不是謝禎在詢問意見。謝禎意外地得到回應,有些驚訝,微微抬起頭看著藍蔚:“為何?”
藍蔚作為文科生,當然把圍湖造田的危害背得門兒清,什麽湖容減小減弱湖區的調蓄抗災功能,什麽土壤環境惡化,效益下降,但古代可沒有這樣的說法,她訥訥地開口:“不是後來發洪水了嗎?”
靖康之後發沒發洪水,藍蔚不知道,她隻記得1998特大洪水是個重要歷史事件,而歷史書地理書告訴她圍湖造田但凡多了,水旱災害是必然的。這個印象太過深刻,以至於藍蔚下意識反對謝禎這個想法,甚至於她可以預見:真的實施下去,六安的未來就是非旱即雨。
說“發洪水”是一個不錯的托詞,畢竟“後來”是個廣泛的時間寬度,即使靖康之後僥幸沒有洪災,藍蔚也可以說自己記錯了,然後只要謝禎去逐一查閱各種圍湖造田的先例了,總能找出別的災害反對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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