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當年正是偷到了在外歷練的碧枷頭上,才被年少的碧枷用大魚大肉連哄帶騙地收服,掛上了染家護族珍獸之名。
護族珍獸通常由家主驅使,每當家主之位發生交替,便要重新與新任家主締結血契。
染家現任家主本是染蕁,但染蕁考慮到二老年事已高,出行更需代步,而碧枷與竊脂相處多年又感情頗深,便囑咐竊脂陪著二老留在了帝席郡。
竊脂體型壯碩,雖能載人,但速度卻遠不及帝女雀,只是比尋常飛禽要快上那麽一些。
按照青龍的說法,此時距染蘅、雪黛二人進入結界才過去不到兩日,若以此推算,染蕁怕是在她們剛入結界之時便開始趕往亢州,若非有何要事,又怎會如此急迫?
染蕁看到雪黛挽著染蘅走出了結界,明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又露出欣慰笑容,對著雪黛柔聲問道:“雪兒,可否把阿蘅借給親尊一會兒?”
被染蕁這麽一問,染蘅和雪黛都同時臊紅了臉。
雪黛雖然不願與染蘅分開,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於是垂首應了一聲,便乖乖退到一旁,與三隻久別重逢的鳥兒嬉戲了起來,只是目光還一直黏在染蘅身上。
“阿蘅,你們在禁地之內究竟遭遇了什麽?”一背對雪黛,染蕁的臉色立馬變得嚴肅。
原來自染蘅進入結界起,染蕁就無法再通過禦獸血契感應到染蘅的氣息。
染蕁覺得此事蹊蹺,特地傳音詢問了正要趕回氐州的碧枷,而聽到碧枷答覆“先前從未有過如此現象”之後,染蕁心中的不安就開始蔓延。
碧枷也憂心自家孫女,自然能夠體會染蕁的感受,於是她二話沒說便讓專程從帝席郡趕來接她們回去的竊脂改變了路線。
由於禦獸血契的影響,染蘅、染蕁二人的靈力會呈現出一種此消彼長的狀態。
染蕁雖然感受不到染蘅的氣息,但只要她自己沒有功力大增,便意味著染蘅尚算安全。
可當她乘著竊脂進入亢州之時,竟突然感覺到自身靈力激湧,盡管刹那之間便恢復如常,但這般異動仍然攪得她心亂如麻。
帝女雀打開的縫隙只能讓當代國主通行,染蕁站在結界之外也是一籌莫展,好在焦慮了一兩個時辰,她又重新感應到了染蘅的存在。
確認了染蘅平安無事,染蕁才找回了洗漱的心情。梳洗一番後,她便遣散了隨同的將士,撫慰了與她同樣不安的帝女雀,耐心等待染蘅出來給她一個交代。
“對不起親尊,讓您擔心了……”
染蘅此時也猜到了青龍製造的雙重幻境阻隔了她通往外界的氣息,才會讓染蕁如此急迫地趕來。
染蘅此行的收獲,還要歸功於雪黛和染蕁的存在,雖然還無法向雪黛坦白一切,但在染蕁面前,她卻無須多慮。
除了沒臉講述湖邊自瀆之事以外,其他的經歷染蘅都簡短地概述給了染蕁,染蕁聽後沉默了許久,但萬千感慨,最後卻隻匯成了一句:“阿蘅,我現在只需要你的平安,別再魯莽行事,別再糟蹋我給你的命。”
染蘅終於等到了自己尋覓多年的答案,只可惜這個回答,並未讓她感到片刻輕松。
選擇與青耕同歸於盡,本是萬般無奈之舉,但被五雷轟頂卻是她咎由自取,她若真走了,自己是一了百了,卻不知那些關心她的人還要沉痛多久。
“如今種種,來之不易。珍惜當下,勿再蹉跎。”
染蘅臉上寫滿了愧意,染蕁見狀,隻歎了一口氣,便把藏在袖裡的半邊龍形兵符取出,塞到了染蘅手中。
“你還有沒做完的事,就別在此處耽擱了。我回隱龍林後會派出部分護林將去維持各州秩序,你要盡快把危機解除,重煥青陽生機。”
各國兵符一分為二,分別交由國主和聖尊保管。
國主和聖尊權力相當,通常情況下,只需要拿出自己那塊兵符便可調遣軍士,而兩塊兵符一旦合體,便意味著有什麽值得調動舉國兵力的大事將要發生。
由於謠言肆虐,染蘅已失去了許多民眾的信任。
青耕雖能變換天象、改良土壤,加速谷物和果蔬成長,但若缺乏能夠隨時配合、養護根苗的人手,便難保那些脆弱的種子能夠禁得起這般折騰。
既然呼籲民眾去重建大辰的路已被堵死,便只能調動兵力去填補,但軍士若長期不在自己駐守的崗位,那當地的治安也會變得岌岌可危。
所以對染蘅而言,這是一場考驗速度的戰鬥。
派出身經百戰的護林將去各地駐守雖能穩定一時,但若耽擱太久,反會影響到國都隱龍林的治安,屆時不光是她會被民眾指責,就連交出兵符、大力支援她的親尊也難辭其咎。
染蘅決不允許這種局面的出現,聽後衝著染蕁深深地鞠了一躬,便連忙跑到一旁,拉著雪黛跳上了已經變好形態的帝女雀。
“親尊再見!”
雪黛不清楚染蘅和染蕁交談了什麽,臨走之時還在興衝衝地跟染蕁揮手道別。
染蕁從不對雪黛擺壞臉色,自是回以微笑,但在帝女雀疾馳而去的那一霎,她嘴角的笑容也倏然消失。
“雙喜臨門,白日登仙……這是否說明,幕後黑手不光知曉地脈經絡的走向,還是一個有過眷侶、得過天啟的大盈之宗?”
染蕁目光閃爍,望著前方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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