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正值盛年,少主若登基,必重外戚,暫且不知少主雄心,”王氏分析道,“皇權之爭,猶如戰場,兵不厭詐,隻勝者為耀,爹爹若不在乎聲名,是否可以觀察觀察燕王世子?”
“燕王世子?”王振詫異,“他的名聲可不好,空有一副皮囊。”
王氏卻搖頭,“那隻虎身上有傷,且不輕,傷口與世子所持兵器吻合,說明世子有一身不淺的本事,若真是紈絝,又如何沉得下心來學武呢,他還如此年輕,又獨自一人赴京,裝作紈絝自保也不是不可能。”
“燕王府的渾水可不好淌。”王振說了一句最為擔憂的話。
“所以要靜觀其變,”王氏道,“看看燕王世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燕春閣——
軲轆軲轆———
一架熟悉的馬車停在燕春閣大門前,看門的姑娘蜂擁而至。
馬車上下來一位年輕的貴公子,使得濃妝豔抹的姑娘們個個笑臉相迎,“殿下今日得空了嗎?”
“殿下許久不曾來,姐妹們可想死殿下了。”
漢王將扇子別進腰間,伸手攬住左右兩個個年輕姑娘的細腰,“書瑤姑娘今日在嗎?”
“在在在,殿下盛邀,書瑤姑娘哪能不在呢。”親自相迎的媽媽笑眯眯道。
漢王使了眼色,侍從便將幾錠金子奉上,“老規矩,要一間上等房。”
“奴這就去安排。”媽媽接了金子笑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一刻鍾後,官宦買來了城南漢王最愛吃的點心,書瑤姑娘也抱著琴踏入房中。
“奴書瑤,見過漢王殿下。”書瑤福身。
“姐姐不必如此多禮。”漢王抬手,“禮重而顯生分。”
書瑤便起身坐到了搭琴的矮幾上,將琴從布袋內取出。
漢王見之-->>
笑眯眼道:“小王送姐姐的琴姐姐一直在用麽?”
“殿下的琴太過珍貴,奴不敢輕易用之,今日得知殿下來,才將其拿出。”書瑤解釋道。
“既送給了姐姐便是姐姐的了,若放置不用,怎知是好琴呢?”漢王道。
“殿下今日想聽何曲?”書瑤問道。
“我聽聞…”漢王未作答,隻遲疑的盯著書瑤,“燕王世子常來?”
試琴的手突然一顫,“世子愛聽琴,無事時會來。”書瑤回道。
“我聽他們說世子每次走後都會送東西給姐姐。”漢王又道。
“是。”書瑤不否認道,“世子爺很大方。”
“言弟為了躲王氏在冬獵上的請婚便向陛下賜婚,與刑部尚書之女孫氏。”漢王道,“姐姐可知道?”
“奴知道。”書瑤回道,“閣中也有姐妹時常會談論道。”
“姐姐可惜麽?”漢王問道。
“可惜什麽?”書瑤不解。
“鏡花水月一場。”漢王回道。
“殿下…”書瑤抬起頭,四目相對,皆被疑雲布滿,“奴自知身份微賤,便從不敢生非分之想。”
“天下之人誰不微賤?”漢王反問,“唯陛下一人而已。”又自答之。
“殿下心事重重,”書瑤抬手將古琴換為琵琶,“看來玩樂並不能減輕殿下心中的負擔,書瑤便給殿下獻上一首琵琶曲《拿鵝》”
漢王順勢道:“為愛琵琶調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新腔翻得涼州曲,彈出天鵝避海青。”
良久曲閉,書瑤停下手中動作望向專注的漢王,輕輕道了一句,“亦不知殿下心裡,誰是海青,誰又是天鵝。”
“曲中本意,海青拿鵝,海清英勇,天鵝鳴唳淒慘,弱肉強食,弱勢者為強者所欺,小王卻從姐姐的彈奏中聽見了天鵝的高傲,弱勢者的不屈。”漢王回道,“越王勾踐劍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於強吳而言,越的確是弱者。”
“相由心生,殿下聽出來的意,即是自己的心。”書瑤道,旋即抬頭對視,相顧一笑,別有深意道:“看來漢王殿下也是個不屈之人呢。”
——孫宅——
燕王世子身穿公服極為莊重的騎在白馬上,身後陣仗龐大,前面有媒人為引路,護衛提雙雁在前,侍女提著燈籠並兩排於後,再之後便是但聘禮的挑夫,金飾桃木紅匣皆用紅綢結喜結裝飾。
“老爺,燕王世子來了。”於門口遠遠張望的門童見燕王世子陣仗,拔腿便往內通報。
剛得旬休的孫萬誠連忙將手中茶放下,起身道:“世子?”
“世子穿著公服,又提了雙雁,前頭還有城西的媒人,看著像是來提親的。”門童回道。
“你可看清楚了?世子是往孫宅來的?”孫萬誠質疑道。
“小的看清楚了,的確是往孫宅來的。”門童回答的極為肯定。
孫萬誠深皺眉頭,“老夫這剛換上深衣他怎麽就登門了呢,去將我的袍服拿來。”
“是。”
孫萬誠極快的換好衣裳,出門時又轉身吩咐了一句,“去告訴三姑娘燕王世子來了。”
“是。”
趙希言帶著壯觀的隊伍抵達孫宅,一路上弄得人盡皆知,有好奇者還跟隨隊伍到了孫宅的巷子裡。
趙希言跨下馬,大喊道:“孫尚書。”
剛換好衣裳的孫萬誠急匆匆走出府,合起袖子拱手道:“世子今日怎有空到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