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趕車也勞累,好好歇息一會兒,今日會有一個大客來咱們燕春樓。”楊媽媽道。
“大客?”本要回房的書瑤再次頓住,能從媽媽嘴裡說出大客兩字,來人身份定然不簡單,想著自己房裡還躺著一個人,書瑤便多問了一句,“媽媽說的大客是什麽人?”
楊媽媽走上前小聲道:“陛下的三皇子,漢王殿下,上次他聽了你的曲子之後便一直念念不忘,都來催促了好幾次,但是你不在閣中,這不他知道你今日會回,前幾日便差人來訂了廂房。”
書瑤點頭,“我知道了。”
佛曉之後,原本安寧的應天府突然變得壓抑緊張至極,街道上隨處可見身穿飛魚服佩繡春刀的錦衣衛,一對對人馬正挨家挨戶的搜查著什麽。
——燕春閣——
街道外雖緊張兮兮,但閣內的熱鬧依舊,錦衣衛欲查,卻因漢王在內而止步。
“燕春閣內都是官宦子弟,諸位大人就不必查了吧?”楊媽媽將錦衣衛攔在門外,今日花魁出台,生怕他們入內會攪黃了自己的生意。
“錦衣衛奉衛王之命查案,汝敢阻攔?”錦衣衛瞪眼道。
“這不是奴家不讓大人們進,可是漢王殿下也在裡面,他今日興致盎然,非要聽書瑤的曲子。”楊媽媽便將漢王抬出。
齊王與指揮使皆不在,幾個錦衣衛私下埋頭商量了一會兒後轉身離開。
楊媽媽知道他們定是回去請齊王的意了,瞧著背影松了口氣道:“先讓娘子將這一首曲兒彈完,我拿了錢你們再查也不遲。”
——後院——
婢女抱著一把老舊卻保護完整的伏羲琴,敲門道:“姑娘,時辰快到了。”
此刻書瑤還在房中照顧剛剛蘇醒的人。
“這裡是什麽地方?”趙希言忍著傷痛問道。
“燕春閣。”書瑤毫不遮掩的回道。
“燕春閣?”趙希言一臉錯愕,但她記得就是眼前這個女子救了奄奄一息的自己。
“順天府的妓院,亦是京師第一樓。”書瑤解釋道,又不等趙希言發出質疑,先道:“我是這裡面的姑娘,自幼長於此。”
直到妓院二字脫出,趙希言才讓明白這裡是什麽地方,隨後書瑤又問道:“外面都在追查燕王世子失蹤,你之前所著衣物應該是還未來得及更換吧,你到底是什麽人?”
“姑娘覺得在下是什麽人?”趙希言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書瑤撇過頭,“我怎知,你是女子,總不能是燕王的世子吧。”
趙希言瞪了瞪眼珠,旋即抬頭摸向自己的胸口,溫暖而柔軟,“我是燕王府的人,衣服是調換的。”
書瑤將信將疑的將視線轉回,“外面的人都在找燕王世子,你既然是燕王府的人…”
“我不能出去,”趙希言打斷道,“燕王與朝廷的關系僵持,外面的人並非真心尋找世子,我若此時出去,必死無疑。”
書瑤聽後皺起細長的眉頭,因眼前人而心中五味雜陳,如那醫者所言,未聽勸的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場極大的麻煩。
“我已經救了你,況且這裡也不是你該留的地方,所以…”
“姑娘,”趙希言上前握住書瑤的手,懇求道:“我從不求人,若我能平安出去,定會厚謝姑娘。”
“我說過,我救你並不是貪圖什麽,只是我做不到見死不救。”書瑤撇頭狠心道。
“若我被他們尋到,天下必將大亂。”趙希言緊攥著書瑤的手道。-->>
書瑤被抓得有些疼了,輕輕挑眉道:“疼。”
趙希言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手松開,“抱歉,我是個習武之人,粗魯慣了,還請姑娘見諒。”
“明明是個女子。”書瑤手握著手喃喃自語道,又直言,“天下大亂,與我何乾?”
“武宗年間的藩王之亂,姑娘可曾聽過,塞外諸胡趁此亂進入中原腹地燒殺搶掠,致使我中原百姓流離失所,男丁被殺,女子被俘…”
“夠了!”書瑤呵止道,似乎被趙希言的話戳到了傷心處。
——咚咚!——婢女的敲門聲越來越急。
“我該出去了,你先呆在這兒,今日漢王會來燕春閣,錦衣衛不敢輕易入內搜查,至少在漢王離開前這裡是安全的,等我回來再想法子送你離開。”書瑤說罷起身。
趙希言聽後大喜,“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打住,”書瑤製止道,“我救的並非你,而是天下人。”
趙希言楞住,旋即展露笑顏,“天下。”
這不經意間的笑卻讓書瑤看呆,洗漱乾淨換上一身清爽的衣物後眼前煥然一新,爽朗的笑聲加之眉宇間的英氣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趙希言注意到了她眼神的不同尋常,但仍舊裝作不懂一般問道,“怎麽了,在下還沒請教姑娘的芳名呢。”
“沒有姓氏,與他們一樣喚我書瑤便好。”女子回答之後便轉身離開。
“書瑤…”剩趙希言一人躺在榻上自言自語的喊著,沒有人陪自己說話後,趙希言又陷入了對先前遭遇的回想,眼裡很快便又被悲傷所籠罩,“千瀾,你們在哪兒。”
婢女抱琴候在門口,見書瑤出來便伸長脖子往內瞧了瞧,轉告道:“漢王已經到了。”
書瑤點頭,伸手將琴接過,“你替我守在這兒,若有人便替我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