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誇讚的話卻成了皇帝心頭的刺,於塞北蒙古而言,顯然燕王要比他這個皇帝還懼威信。
蘇寧娜的話無疑是將燕國與燕王世子推向了更危險的處境。
皇帝旋即大笑,“燕王驍勇,是我大明的塞王,亦是朕的手足兄弟,虎父無犬子,你要的燕王世子就在殿中。”
“臣在奉天殿前已經見過了,”蘇寧娜道,“世子龍章鳳姿,臣在草原還沒有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兒,可就是不知其勇武。”
“世子。”皇帝喚道。
王世子趙希言便從對列中持笏站出,回應韃靼郡主道,“言,未上過戰場,幼不好學,多年也隻懂些武藝上的皮毛,比不得王父,今靠王父之英名為世人知,卻無所長,實在慚愧。”
“哦,是嗎?”韃靼郡主發出了質疑聲,“寧娜相信有燕王這樣的父親,其子必然不會差,世子又何必謙虛。”
“好了,”皇帝開口道,“明日冬獵,諸國使者與宗室朝臣一同,屆時燕王世子如何,自有分曉。”
“是。”
召見諸國使者所用不過半日,之後皇帝與諸臣換上公服於殿中設宴。
宗室朝臣與他國使者分坐兩邊,晉陽公主依舊坐於世子之旁。
“來京已有多日,可還習慣?”晉陽公主朝趙希言投向關懷。
“京城之食,花樣繁多,言甚是喜愛。”趙希言回道,“也住得習慣。”
“你習慣便好,有什麽需要便同我說,亦或是陛下。”晉陽公主又道,“把京城當做自己家,不要客氣。”
趙希言點頭,“我知道的,若有所需一定開口向阿姊討要。”
晉陽公主淺嘗了一口禦酒,瞥見對座的韃靼郡主一直盯著這邊,便掩笑道:“我們阿言長得這般好看,不僅國朝女子喜歡,就連蒙古部落的郡主都為之青睞。”
趙希言意識到後朝對座抬頭看了一眼,旋即挪開視線,“阿姊說什麽呢,我不過是沾了父親的余光罷了,他們所青睞的是燕王府的王世子,不是我趙希言。”
“可吾說的也沒錯,誰不喜歡好看之人呢?”晉陽公主說道,“阿言自己不也是如此麽?”
“阿姊總問言喜歡什麽樣的女子,那麽阿姊自己呢?”趙希言問道,“國朝如此多青年才俊,究竟要什麽樣的男子,才能入晉陽公主的眼。”
“我沒有特定之人,沒有特定之喜,只要合眼緣,順心從意,世人皆可。”晉陽公主回道。
“世人皆可?”趙希言瞪了瞪好看的眸子。
“不問國家,不問出身,不問文采,也不問武略,相伴一生之人,當是自己心中最喜歡的。”晉陽公主又道,“重利則只見利,重情才可見情。”
“阿姊是個重情之人,”趙希言撇過頭,露出年少而不解深情的神情,“言…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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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小,等將來經歷得多了,便會明白的。”晉陽公主道。
翌日
成德十二年冬,朝廷於京郊搭建皇帝臨時行宮並設圍場,舉行冬獵招待各國來使。
聖駕出午門,浩浩蕩蕩的儀仗隊簇擁著皇帝向京郊走去。
京衛禁軍穿甲持戈每十步一人將街道兩側與主路隔開。
皇帝端坐在玉輅中,接受街道兩側的百姓跪拜,除祭祀之外皇帝常年呆在宮中寸步不離,因而百姓們能見到皇帝的機會便不多。
與街道相通的巷子中有一個小小的臨牆茶攤,老板與夥計皆出去跪拜觀望皇帝了,隻留下茶客一人坐在小桌上品茶。
茶客用左手攔住道袍右手寬大袖口使其不沾到桌面,旋即端起杯子細細品著。
聖駕過時,茶客朝巷口偏頭,雙眼深邃的盯著那一晃而過的玉輅中間,撲朔迷離。
至京郊山林中間一處平原,工部搭建了行宮,皇帝高座在龍椅上,讓太監將戎服收回,“而今天下,是年輕一輩人的天下,朕看諸國都派有年輕一輩的使臣來京,朕老了,便不與年輕人爭這馬上功夫,由我大明的三位皇子陪同諸位。”
“大明萬年,陛下萬年。”群臣齊賀道,聲音回旋於山間,令諸國使臣為之震撼。
“秋獵獲勝者,可向朕求一件賞賜。”皇帝道,“這天下的珍寶,只要朕有,皆可予之。”
往年冬獵的頭籌皆有金銀玉器與西洋古玩,又或者是火器製造司新研製出千金難得的手銃,而今年的冬獵,皇帝卻將賞賜變為了許諾,這使得諸國使臣與宗室子弟都來了精神。
“將馬牽出來。”
數十匹俊馬被同時牽出,使者與武將以及宗室子弟早已換上戎裝,馬上配有弓箭。
禁衛將帶來的鐵籠一一打開,裡面關押著各種獵物,在禁軍的驅趕下奔向山林。
“京城郊外的山林有虎出沒,諸位需多加小心,若獵得猛虎,則記為雙倍。”官宦走上前傳達道。
“是。”
隨著官宦抬手放下,席座兩端的號角便呼應而起,眾人齊跨上馬。
此次狩獵除皇子之外,還有一些年輕的後輩,王振幾子悉數在內,長史陳平騎馬緊跟在趙希言身後,“應天多虎,如今又是冬日山中沒有野獸,常有老虎食人之事發生,世子需謹慎周圍。”
趙希言一手拿起木弓,一手抽箭,搭弦滿弓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