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動怒,“對於求生,以及權力的誘惑,相信很多人都難以抵禦,朕也不例外,你比朕,要有定力。”
周士弘搖頭,“是臣的兒子,他與燕王殿下交好,縱使周家在我手中衰落,我也因此而死,但周家還有康兒,周家世代忠烈,臣又豈敢侮辱祖先做背主之事。”
而後周士弘重重磕頭,將手中兵符呈上,“臣辜負陛下的信任,請陛下降罪。”
榻上這個飽經風霜的老頭兒,眼裡充滿了對爭鬥的疲倦,“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永康七年末,左軍都督周士弘因病辭官,其子周康參與武舉,正式步入入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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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八年春,皇帝冊立燕王為皇太子,昭告天下,挑選一批得力大臣作為輔臣進入東宮,同年,皇帝因遠征留下的傷勢過重,於盛春之初,禪位太子,並移交軍政大權,退居春和宮養傷。
【作話】
宗法制在古代社會延續千年,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故人是跳不開這個思維的,世子也不是穿越來的,不能將皇位傳給兒子,那必然也是血緣關系最近的。
至親尚且薄情,況且還是疏遠的宗室呢,一般宗室過繼繼位掌權之後,翻臉的太多了,直接就開始要思考怎麽安排皇考了,各種追贈,入太廟等等,而不會真的對送皇位給自己的先帝感恩戴德。
從始至終,皇帝心裡的儲君人選沒有動搖過,只是在觀望與試探晉陽而已,試試如果沒有得到儲君之位,晉陽是否會慫恿女主用非人手段去奪,讓他們父子相殘。
晉陽隻讓世子戒備,防范周圍包括父親,但沒有說要用什麽手段,她並不想破壞父子關系,自然也知道皇帝在試探。
第201章 晚年孤寂
永康八年,燕王的罪名洗清之後,皇帝遠征負傷的消息也因此傳開,又已年過花甲,疾病纏身,軍政之上越發力不從心,於是群臣將希望寄托於燕王身上,同年,冊立燕王為皇太子,命其代為理政。
永康八年二月,群臣奏事不至乾清宮而獨往東宮,東宮成為實際的朝廷,皇帝遂禪位於皇太子。
二月十四日,皇太子於奉天殿舉行登基大殿,同時大赦天下,尊皇帝為太上皇。
新君繼位後,由於乾清宮只能有一位主人,便將太上皇移居春和宮,著專人伺候。
同時,下詔赦免永康年間潛入宮內的元朝舊部,並封楊氏為金城郡主,彰顯大明對前朝宗室及子民的寬容,以此來告誡潛伏於九州各地的前朝臣民的後人以及北方的諸胡。
赦免的詔書剛下,潛在京城與地方的前朝後人聚集在一起,欲謀劃劫獄的計策便就此而止,避免了一場更大的,楊氏的獲封,以及皇帝的特赦,錦衣衛自此不再追查,接納異族,這使得這些舊民不用再隱姓埋名。
同年,經皇帝遠征一戰,諸胡也遭到重創,韃靼入潛中原的目的暴露,未等朝廷派軍發問,韃靼便與諸胡上疏,請求每年朝貢,皇帝納之。
太上皇退居春和宮後,皇帝加恩五軍都督府,其左右都督以年邁為由相繼上疏請求致仕,獲允。
——春和宮——
“陛下將太上皇您從藩邸帶出來的舊部除了文臣,都更換了。”
自太上皇移居春和宮,這裡便成了內廷禁宮,除了指定的太醫與送膳的宮人便只有兩個曾經侍奉過他的太監。
春和宮也因此變得十分冷清,老太監王懷忠正在替太上皇烹茶,另外一名服侍在側的太監便在皇帝身側尤為不滿的說道。
皇帝躺在榻上,氣色很是虛弱,“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朕已不再是年輕之時了。”
“再者……”皇帝側頭看向窗外,樹木正盛,眼裡看得極為明白,“這才是帝王的手段。”
而後皇帝又苦笑了起來,“趙擇啊趙擇,你縱橫沙場這麽多年,殺人無數,什麽陰謀詭計沒有見過,竟也會被欺騙麽?”
隨著軍政大權逐漸掌握,皇帝登基之初便開設貢舉與武舉大量選拔人才,三日一朝也改為每日一朝,政務越加繁忙,前往春和宮探望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乾清宮——
“昨日與殿下一同去探望太上皇,看見身側的老太監烹茶的手都不穩了。”大殿內,與皇帝下棋的晉陽長公主忽然提起道。
趙希言落下一子,“王翁是王府裡侍奉爹爹最久的人。”
“說起來,他對陛下也算是有大恩,如今一把年紀,陛下也該讓他享享清福了。”晉陽長公主又道。
趙希言聽後覺得有理,“是啊,我患難時,王翁也沒少替我求情。”
永康八年夏,以前司禮監掌印王懷忠年老特準其出宮養老,於紫禁城旁賜府居住,同月,太上皇病情惡化,遂召天下名醫入內診治。
——春和宮——
至晚年疾病纏身的趙擇,頗為孤寂,思念膝下兒女,居春和宮時,常派人至乾清宮探問皇帝。
噠噠噠,太監走入寢殿叉手,“太上皇,陛下他……”
“看守的人說陛下今日上午還在武英殿聽政,下午就陪長公主出宮了,今夜,怕是回不來。”
太監低著腦袋,“陛下只要陪同長公主出宮,便會是一整宿,直到次日早朝才歸。”
太上皇聽後連咳嗽了好幾聲,隨後很是無奈的罷了罷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