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晉陽公主知道趙希言心中有怨無處發泄,便從旁勸阻道。
顧千瀾便拿起劍,“那臣便獻醜了。”
“伴伴!”晉陽公主朝遠處侯立的宮人太監們喚道。
未等晉陽公主吩咐,許潤安便抱來了一把晉陽公主常用的琴,“公主可是要撫琴助興?”
晉陽公主沒有說什麽,只是在接琴的時候小聲斥責了一句,“下次,你無需猜測吾的心思提前準備。”
許潤安聽後,看了一眼不遠處準備比劍的趙希言,叉手點頭道:“小人知錯。”
晉陽公主也沒有過多的訓斥,抱著琴走到二人身側的石桌旁坐下,抬手輕輕拂過琴弦調試音色。
“今日殿下生辰,想聽什麽曲子助興?”晉陽公主抬頭問道。
見晉陽公主為比劍撫琴,趙希言鬱悶的心情瞬間散了大半,眯眼笑道:“只要是姐姐彈的,我都想聽。”
晉陽公主聽罷,抬起手輕輕搭在弦上,趙希言便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認真了起來,“曾記得二十年前,還是顧長史教我握的劍,論起劍道,顧長史也算得上是我的師傅。”
“今日,還請師傅賜教。”
顧千瀾雙手握著劍柄,早在她們還未入京時在藩邸,趙希言的劍術就已經有了不小的成就,就算對上自己,也能抵擋好一陣,而她有時還需要盡全力才能擊敗趙希言,只怕這幾年過去,自己被囚於牢中不見天日,早已不能敵。
晉陽公主側抬頭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清風將遮掩的烏雲垂散,拂過院中的竹梢,帶來一陣涼爽,於是輕輕閉上眼,感受著月光與秋風,身側還有魚池中的潺潺水聲,“明月幾時有?”
借著幾分未散的酒勁,紅蔻丹的指尖輕輕劃過細弦,“把酒問青天。”
帶著鋒芒的第一劍以極快的速度向顧千瀾刺來,曾作為王府內的護衛指揮使,作為老燕王趙擇的眼睛,她執行過無數的任務與差遣,自然有著驚人的反應力與靈敏,即便被關在地牢內整整五年,但本能的反應讓她順利躲過了趙希言的第一劍。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多年不見,殿下的身手更快了。”顧千瀾出間阻攔道,“這劍,怕是陳長史都接不住吧。”
趙希言收回劍,以攻為守,回道:“對,陳長史在幾年前就已經不敵我了。”
隨後再次進攻,“但那是因陳長史已經老了,而我卻羽翼漸豐。”
論年歲,顧千瀾也要比趙希言大上許多,但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仿佛就像消失了一般。
從比劍的經驗與應對,趙希言仍是要遜色顧的,但論精力,顧千瀾卻比不過正值盛年的趙希言,更何況還有琴聲助興。
晉陽公主的琴聲,神奇的好似靈丹妙藥,幾番猛烈的攻勢下來,絲毫不見趙希言有所疲倦。
晉陽公主看著趙希言的步伐,自覺地加快了手中撫琴的速度,就像在配合舞步,“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在武道之上,顧千瀾的天賦不淺,她便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一邊防守一邊問道:“晉陽公主,也是會武功的吧。”
“顧長史怎麽知道?”趙希言反問。
顧千瀾抵擋著趙希言的攻勢,兩柄寶劍重重相碰,擦出了星星點點的火花,“臣在公主的琴聲裡聽見了殺伐之意,這明明是一首悲涼的曲子才對。”
作為比武場上的老道,顧氏的防守幾乎密不透風,即便趙希言精力旺盛,卻也不曾佔據上風取勝。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但對於顧氏而言,短短幾載,昔日的小世子便成長到了她們需要互換攻守的地步,自己不但勝不了,連防守都有些吃力了。
聽著曲子裡的唱詞,趙希言忽然眼前一亮,以較快的伸手,佯裝進攻一處。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月光照耀著年輕人手中的鐵劍,折射出一道寒芒,比劍的人忽被這一道光刺中眼睛,僅在失誤的瞬間,劍鋒就已經指向了喉間。
曲與劍,幾乎同時靜止,一間在腰腹,一劍在喉間,顧氏低下眉眼看著自己脖頸前的劍,慢慢收回了抵在趙希言腰腹前的劍,拱手道:“腰腹不能致命,而殿下卻可一劍封喉。”
旋即又稱讚了一翻,“殿下天資聰穎,不過短短幾年間,劍術就有驚人的造化,臣自愧不如。”
趙希言卻十分嫌棄自己的說道:“顧長史的劍意裡沒有殺心,故我能險勝,可我還有姐姐在身旁解圍呢,顧長史可謂以一敵二。”
顧千瀾再次看了一眼旁側的晉陽公主,“能看懂武步招式,想來公主的劍術,也不會差。”
“在我幼時,曾侍於先皇后殿下,先皇后殿下也喜歡撫琴,每逢這個時候,陛下就會執劍,就像公主與殿下一樣。”
自幼習武的顧,最先開始是在張皇后身側侍奉,“但能夠做到琴劍相通,心意相通,臣還是第一次見。”
趙希言走到晉陽公主身側,拿起一塊乾淨的帕子擦拭著手中拿的寶劍,“那是因為我娘的琴,隻為自己而撫,我爹也不過是借琴助興而已。”
“爺。”
“爺!”
正在三人交談之時,明章火急火燎的闖了進來,“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