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自皇帝登基後,宗人府的大小官員便不再由宗室擔任,而交由外姓臣子。
入夜時分,幾名太監領著一些侍衛進入宗人府,十二監的領事太監皆為皇帝身側的近侍,對此,不少官員都對他們極為恭敬。
“奉陛下口諭,前來視察庶人趙希言。”
宗人令聽後便帶著太監去了宗子的地方,這裡不同於牢獄,是一座單獨的院落。
“陛下有話要對燕王說,汝等都到外面等候吧。”太監對著幾個官員說道。
“是。”
——永康七年十二月中旬——
皇帝在病痛中不斷呼喊著幾個人名,但都不是侍奉在他榻前的賢妃與幼子。
“儒儒……”
“二郎……”
噠噠噠,腳步聲入內,“娘娘帶著小皇子先回儀柔殿吧。”
這一次,賢妃竟聽從一位太監的話而不過問皇帝就帶著兒子從皇帝寢殿內離去。
王彥走到皇帝榻前,既不行禮也不再是以往恭維的姿態。
王彥的神色被皇帝察覺,他神情恍惚的看著王彥,“你……”
王彥俯身,“請陛下即刻召見大九卿,宣立儲君。”隨後至皇帝耳側小聲嘀咕了一陣。
聽到王彥露出真面目的話後,皇帝瞪圓了眼珠,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你……居然……你……”
王彥依舊笑著一張白皙的臉,不慌不忙道:“誰讓陛下如此剛愎自用呢,小人已去通傳九位大卿前往奉天殿了。”
王彥隨後拍手,只見幾個尚服局的宮人將皇帝的常服帽靴一一呈上。
很顯然,這座四方城內,布滿了王彥的眼線,這座乾清宮也在短時間內全都換成了他的人,王懷忠的消失足已說明,趁皇帝病危之時,王彥一手遮天。
“亂臣賊子,癡人說夢!”皇帝怒瞪著王彥罵道。
王彥卻不慌不忙的回道:“陛下不答應也可以。”旋即從袖內拿出一件信物,“這件東西,陛下可還記得?”
王彥手中拿著一件玉飾,是自己與發妻在次子生辰禮上所贈的護身之物,本在晉陽公主身上,後又被皇帝奪回還給了它的原主人,而今卻在這個奸人手中。
“你……”皇帝抬起顫抖的手。
“皇子如今就在小人手中,整座紫禁城也在小人的掌控中,如若陛下不乖乖聽命,小人可不能保證他是的安危。”王彥一臉陰險的說道。
“你究竟是什麽人?”皇帝不解的問道,“朕將你從無人的戰場上撿回來,救你於水火,這麽多年過去何曾虧待過你……”
“我是什麽人,陛下就不需要知道了。”王彥打斷皇帝的話,隨後起身將衣物帽靴拿到榻前,恭敬道:“就讓小人最後一次,替陛下更衣。”
——
紫禁城外,六部尚書與都察院左都禦史、通政使、大理寺卿九位大臣各自接到皇帝的傳召,更換公服前往奉天殿。
奉天門前,九卿碰面後紛紛猜疑,“陛下今日獨召大九卿所謂何事?”
“陛下自回朝後,身體越發不好,至今有數日不曾召見大臣了,今日卻召九卿入宮,又是在奉天殿……”
“莫不是要宣布立儲了?”
“立儲?燕王殿下還沒有得到赦免,要立誰為儲?”吏部尚書有些不滿道。
“陛下可不止燕王一個皇子。”通政使從旁道,隨後大搖大擺的拿著笏板朝奉天殿走去。
乾清宮內,皇帝更換好皮弁服,由內使攙扶著出了乾清宮寢殿,殿外,步攆早已備好,除此外還有數十名內使與錦衣衛,然這些錦衣衛的面孔都極為陌生,眼神凶惡,不像是紫禁城內常侍奉的人,皇帝於是撇了一眼用心良苦的王彥。
在王彥的指使下,內使將病入膏肓的皇帝扶上步攆。
皇帝病重時,連錦衣衛都不得入見,平時傳信的太監便成為了紫禁城內的實際操控者,對於外界的事,皇帝也一概不知。
大九卿入奉天殿序位,王彥攙扶著皇帝從攆上下來,小聲提醒道:“長子幼子都是子,望陛下莫要因小失大,白白送了孩子們的性命。”
皇帝側頭,咬牙切齒的看著王彥,“卑鄙。”
“可惜王懷忠的勸告,晚了點。”王彥悲哀道。
隨著皇帝進入奉天殿,昔日那個身體健碩的皇帝早已不在,而今在眾臣眼前的是一個即將隕落的風燭老人。
“陛下。”
“陛下……”
王彥將皇帝扶到禦座上,跟隨入殿的內使圍於左右,穿著飛魚服數百名錦衣衛則持刀立於台下與大殿兩側,將群臣都圍了起來。
這讓群臣感到恐慌,他們不明白皇帝想要做什麽。
隨後王彥拿出事先準備的一封蓋有皇帝印璽的詔書,“今召九卿入殿,乃是為立儲一事,陛下有旨。”
九個緋袍官員拿著笏板低頭相互忘了一眼,台上坐著的的確是皇帝,他們便屈膝跪伏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承天命,授命國家,歷六十余載……今感大限,恐負社稷,思慮再三,冊……”
“慢著!”
就在王彥宣讀立儲的詔書即將結束時,奉天殿外傳來一陣刀兵的聲音。
另一隻錦衣衛手握繡春刀闖進了奉天殿,王彥見狀深深皺起眉頭。
兩隻人馬,皆穿著飛魚服與繡春刀,難辨真假,先入殿的是跟隨皇帝而來,後入殿的則是隨著一個女子,以及錦衣衛指揮使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