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言跪趴在地上,頭磕於地,皇帝皺起白眉,悶聲道:“抬起頭來講話。”
p; 趙希言便緩緩抬起腦袋,望著禦座上的皇帝,發須皆白,老態龍鍾,如一不甘心的遲暮老人,“陛下喚臣?”
皇帝吃力的從座上起身,走下台階,一步一步慢慢的挪至趙希言跟前,忽然彎下腰親自將其扶起。
“陛下?”趙希言有些錯愕,她不知道皇帝在盤算什麽。
“害怕朕?”皇帝忽然關心的問道。
趙希言點頭旋即又搖頭,“臣子敬畏君上是理所應當,臣害怕的是陛下,不是伯父。”
皇帝手回收,背轉過身望著禦座上的牌匾,“天下的人都怕我,唯獨你父親不懼。”
入京為質的世子聽後大驚失色的再次屈膝跪地,慌慌張張解釋道:“不是的,陛下,陛下,父親他只是將陛下當做親兄長,才敢如此,父親心中不曾忘記,陛下是兄也是君。”
皇帝長歎了一口氣,負手緩緩搖著頭,“朕沒有要責怪你與你父親的意思,生在天家,有些東西,由不得自己,權力會使人迷失心智,坐上了這個位置,要想不被左右,談何容易,趙氏江山,起於微寒,天下紛爭,戰亂不斷,百姓流離失所,怨聲載道,太·祖終結亂世,一統天下,告誡趙氏子弟莫要重蹈覆轍,走前朝覆滅之路,這個天下,除了趙氏,任何人都可以推倒重來,因而□□才照舊製,重行分封,目的便是為了維護我趙氏的江山社稷,朕今日告訴你這些,便是要你記住,天下可亂,趙家的江山,不可丟!”
趙希言跪在地上聽著皇帝一陣囉嗦後,再次顫抖著回道:“國朝有陛下在,豈會生亂,趙家的江山又怎會丟呢。”
“是嗎?”皇帝轉過身惡狠狠的瞪著燕王世子,“朕要你起誓,無論將來是誰繼位,如若你有不臣之心,燕王一脈自你而斷,國除再無世襲。”
趙希言一愣,尋思著皇帝的意思是要咒自己斷子絕孫,絕了父王這一脈,於是惶恐的抬起腦袋,舉起猶豫的小手,唯唯諾諾道:“我燕王世子趙希言對天起誓,如若對君不忠,必遭天譴,從今往後斷子絕孫。”
“今日壇頂你看到了什麽?”皇帝問道。
“看到了一隻雕,又好像是隼,又像是鷹,反正眼睛很是凶煞,它叼走了一隻祭祀用的牲畜,像是餓急了一樣。”趙希言老老實實的回道。
“你可知鷹為何物?”皇帝又問。
“鷹是蒙古草原的圖騰,它靠近蒼天,是空中的霸主,亦是王室的象征。”趙希言不假思索的回道,很快趙希言又解釋道:“鷹雖是空中霸主,可是它在天之下,亦可被人射殺,即便再凶猛的動物,都可以被人馴服,善用智取的人,才是這世間可見生物中的霸主,朝堂之上有來自於各地的能人志士為國朝獻策集思廣益,輔佐陛下治理天下,因而陛下才是這世間的主宰。”
“不與世子深交,吾竟不知世子如此能說會道。”皇帝負手冷盯著跪在身前的燕王世子道,“起來吧。”
“謝陛下。”趙希言輕呼了一口,從地上慢慢爬起。
過了許久,趙希言終於從齋宮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見人出來,明章這才送了口氣。
趙希言摸著跪疼的膝蓋,擦了一把冷汗,明章上前問道:“陛下可是為鷹一事?”
趙希言點頭,“陛下起疑心了。”
“啊,那如何是好?”明章擔憂道,“要不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父親就師出無名了。”趙希言道,“解鈴換需系鈴人。”
“系鈴人?”明章不解。
“兜兜轉轉一年多,法子用盡,卻還是沒有辦法讓她徹底相信我。”感到些許挫敗的趙希言捂著額頭輕輕搖晃腦袋歎了一口氣,“哎,利字當頭,最薄情的,終究還是人呐。”
成德十三年冬,冬至祭祀結束後,隊伍浩浩蕩蕩返回京城,此時已至天明,夜禁結束,百姓們紛紛出來一睹天顏,還有國朝儲君。
禦道兩側有身穿甲胄的京衛阻隔成人牆不允行人靠近隊伍,皇帝的車架與儀仗最是威風顯眼。
禦道兩側跪滿了男女老少,紛紛大起膽子抬頭窺探,皇帝端坐於內,一雙有神的眼睛目視著正前方。
聖駕之後跟隨的金輅內坐著當朝儲君,從未出現過的儲君的車駕將百姓們的目光紛紛吸引了過去,只見車內少年不過十來歲,安靜的端坐在車內,並沒有被外界的新鮮事物而吸引忘了作為皇儲出行時的禮儀。
相較於皇帝的精明幹練,儲君因年紀的緣故,稍顯稚嫩,便引來了百姓們的質疑。
皇帝雖正襟危坐於車架內,但從氣色與各方面都能看出老邁之人行將就木,而儲君又尚年少。
“太子殿下如此年輕,將來能治理好天下麽?”
“是啊,太子殿下上面還有幾個成年的兄長,主少國疑,主少國疑。”
作者有話要說: 自由和權力隻可以選一個
明代女性地位很低哦,公主也很慘,宋明理學。感謝在2021-09-13 17:05:21~2021-09-14 14:55: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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