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內時,有幾個官宦前來上香的夫人出寺時認出了趙希言,便趕忙迎上前福身道:“妾,見過世子。”
趙希言愣住,“夫人識得我?”
婦人頭頂盤發髻,隻插著幾根樸素的木簪,連耳飾也不曾帶著,身上穿著淺色的半壁搭配下裳百褶裙,雖穿著樸素,卻儀態端莊得體,一眼便能瞧出是大戶出身,“妾是通政使司通政使之妻,曾在端午宴上見過世子爺的風采,世子爺一騎絕塵,妾等外命婦,有誰不記得呢。”
“原來是通政使的夫人。”趙希言很是客氣的回禮道,“夫人也是來禮佛的嗎?”
婦人點頭,“近日朝中案件不斷,我家老爺數月不曾歇息了,便想著來雞鳴寺祈福,以保平安。”
“這是小女。”說罷,婦人將躲在身後的一名剛及笄的少年推搡上前,輕斥道:“見到世子還不行禮。”
“世子萬福。”少女無奈,匆忙福身後便又躲了回去。
婦人隻好賠笑,“小女性情內斂,不識禮數,還望世子莫怪。”
趙希言打量了一眼,旋即笑道:“豈會。”
“妾府中還有事,便不叨擾世子入內禮佛了,若世子不嫌棄,可至府上,妾備薄酒相待。”婦人福身告退道。
趙希言微微點頭,便擦身進入了雞鳴寺,明章跟隨在身後,捂著嘴笑道:“爺來京城這麽久了,這桃花還是一點都沒有減。”
“就你話多。”趙希言從宮絛內抽出折扇敲了一把明章戴爪拉帽的腦袋。
明章摸著挨打的後腦杓,“小人又沒說錯,剛剛那通政使夫人見到世子後走不動道的眼裡,分明就是鍾意世子,還推搡著自己的女兒上前,看著年紀,十四五歲,當是剛及笄不久吧,恰好爺也剛行冠禮,婚冠婚冠,既然冠禮已成,那麽也該要籌備大婚了,小人還等著日後照料小世孫呢。”
“你!”趙希言回頭一瞪,忍著怒火最後隻輕輕踹了明章一腳,“話這麽多,你怎麽不自己生?”
相互插刀,明章卻不生氣,反而笑眯著一張臉,賤兮兮的摸著腦杓說道:“小人就是想,那也沒法子生出來呀。”
趙希言捂著額頭作罷,繞過大雄寶殿去了旁側的觀音殿,殿內很是僻靜,猶如第一次來時,趙希言看著觀音殿前豎立的對聯,“問觀音為何倒坐,歎眾生不肯回頭。”
“世子是在可憐齊王妃麽?”明章問道。
趙希言沉默了一會兒,“芸芸眾生,齊王妃也只是萬千迷失方向的人之一罷了,最終沒能逃過命運,淪為了權勢爭鬥中的一顆棄子,也是可憐之人。”
“若齊王妃這等位尊之人咎由自取都可謂作是可憐人,那麽那些深受上位者迫害的位卑之人,又該謂之什麽呢?”殿內傳出一道女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這聲音對於趙希言並不陌生,甚至是久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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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冬至祭祀
——雞鳴寺——
聲音從殿內緩緩傳出, 趙希言順著聲音定睛一瞧,突然變得呆滯了起來,雖穿著便服, 可還是被眼前人一眼認出, 王氏上前福身道:“妾, 見過世子。”
趙希言抱合雙袖回禮, “王姑娘。”卸下偽裝之人, 變得謙和有禮, 這讓趙希言頗為不適應, “多日不見, 王姑娘的性子都與之前大有不同了,吾還是習慣先前的你。”
“先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未能讓王氏逃脫淪為棄子的命運,世子覺得廢齊王妃林氏可憐?”王氏問道趙希言, “那我滿門忠烈, 我父為國征戰數十年,身上落下無數傷痕與舊疾如今卻遭人陷害枉死,於國而言, 構陷忠良與有功之臣這與叛賊何異?這樣的人難道值得可憐?”
趙希言不語,王氏又自歎道:“此案不同尋常,妾知道牽涉眾多, 齊王妃不過是之一罷了, 我父淪為棄子,說到底也是與王家不肯舍棄權力有關。”
趙希言長歎下一口氣, “令尊的冤屈已洗,皇室之間的爭鬥遠比這個殘酷,既然能重獲新生, 王姑娘莫要越走越遠才好,否則越國公在天之靈,又豈能安心。”
“爺!”世子府的下人匆匆趕入雞鳴寺尋到趙希言喊道,“宮裡頭來人宣旨了,請您速速回去接旨。”
王氏見此,遂福身道:“世子既然有要事,那妾就先行回去了。”
“好。”
王氏離去後,明章摸了摸腦袋,“爺,這王三姑娘是不是受的挫折太大了,連性子都變了許多,想越國公還在的時候,王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連陛下都敢懟。”
趙希言搖頭,淡淡道:“這才是她。”說罷便轉身離開了雞鳴寺,乘車趕回世子府。
一個時辰前
——武英殿——
皇帝正在猶豫終獻人選,對於名冊上的名單反覆斟酌不定,“皇爺,錦衣衛指揮使回來了。”
“讓他進來。”皇帝道。
胡文傑理了理飛魚服,跨入殿拱手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