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於是起身,“大人,妾家中還有瑣事。”
“既然有事,孫姑娘就請先回吧,某還有風景要看,恕不遠送。”張九昭起身拱手道。
“這桌上的茶點妾只動了茶,余下者,就留給大人吧。”孫氏道,旋即俯身,“妾身告退。”
張九昭輕輕點頭,待人離席,又開口招手喚道:“孫姑娘。”
孫氏回頭,望著張九昭不明所以,“大人?”
sp;“在下出門匆忙,忘了帶銀兩出門,所以這...”張九昭盯著一桌的茶點頗為為難道。
回頭的婢女便插嘴提醒了一句,“張大人未帶銀錢還敢來這間茶樓吃茶,這裡隨便一碗茶就要十幾文的。”
“昭本是想著將玉佩押在店裡,等賞完風景再將銀錢取來的。”張九昭回道,旋即從腰間取出,“不然,押與姑娘手中也可。”
孫氏輕搖頭,“這一桌子茶點都是妾點的,再者,大人為妾解惑,妾又豈會讓大人付茶錢呢。”
“話是如此,但昭從不平白受惠,這玉是昭心愛之物,今日就交由姑娘手中吧。”說罷,張九昭便拿著環形缺口的佩玉走上前,將折扇打開,放於扇面上遞之。
“蟠螭紋?”孫氏見之疑道。“如今少有人用玨做佩玉了。”
“昭這塊玉偶然所得,是歷經千年的古玉,而非市面上偽古玉玨,商販所賣的偽古玉玨徒具古形而缺乏古意,比此玉差將太多。”張九昭回道。
“如此貴重,大人竟也舍得做抵,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人給的是定情信物。”孫氏接過笑道。
“只是暫做抵押。”張九昭連忙解釋道,“日後昭是要贖回來的。”
“那妾就暫為代管了。”孫氏再次福身,隨後便與婢女從房中離開。
張九昭折起扇面,臉上的笑意與溫和也如這扇子一樣被收回,旋即負手走至窗口,聽著西邊街道上忽然響起的嘈雜,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正前方的燕春閣。
而樓梯處,孫氏摸著手中有些微涼的玉佩,“倒是一塊好玉。”
“姑娘,那張大人的眼睛真好看,就像世子的一樣。”婢女跟在一旁道,“這世道真是奇怪,連男子的眼睛都比女子好看。”
“你覺得張大人的眼睛好看?”孫氏問道。
“是呀,人也長得端莊,溫文爾雅的。”婢女回道,“又有才華,同樣的好看,可不像世子那般野蠻霸道了。”
見婢女犯起了花癡,孫氏搖頭道:“此人滿腹的算計,心裡藏著太多東西,來意不明,不可深交。”
“那姑娘適才...”婢女不解。
孫氏又拿起手中的玉端詳,“我也不知他在盤算什麽,只不過眼裡好像並沒有惡意。”
“姑娘。”婢女扯了扯孫氏的袖子,“你看。”
二人走至後院,後院門口進來了一輛極為奢華的馬車,孫氏視之,連忙將玉佩收起帶著婢女躲到了一邊。
車上下來的女子梳著高髻,兩側簪有金做的步搖,雍容華貴,儀態萬千,孫氏見狀,挑眉道:“晉陽公主怎會來此?”
一盞茶後,張九昭側坐在靠西側甲字號房的窗口邊,爐子裡煮著沸騰的茶,一邊品茶,一邊望著窗外,忽然旁側傳來聲響,聽著夥計諂媚的聲音,便知道隔壁來了一位身份不低的貴客。
熱茶逐漸變溫,而後慢慢品嘗下肚,如此反覆幾盞後,窗外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一陣開道的鑼聲響起,街道上便聚集了圍觀的百姓。
張九昭遂起身,負手遠遠的瞧見一匹白馬從人群中飛出,眾人先是驚歎騎術,後是被少年的相貌所驚豔。
一直到叔侄情深,囚車隊伍離開,有宮中內侍從樓底走出至馬後呼喚少年,張九昭這才坐下繼續品茶,不再露出頭去觀看。
再之後,便聽得一番爭吵....
一雙好看的眸子裡印著步搖底下微微搖晃的金雕翟,張九昭旋即閉眼抱袖弓腰,“那日對言,恰巧被下官聽到,亦不知是真還是假。”
齊王妃拿著金剪,將盆栽新長出的枝頭剪下,周圍沒有侍從,故而提籃盛放枝頭的人就成了齊王,齊王站在一旁揮了揮自己空余的大手,“怎可能,對話中,晉陽不都親口告訴了世子,安定伯的眼睛顏色並無異嗎,既如此,又豈能生出一個藍眼睛的子嗣,難不成還與自己的嫡親姐姐□□?”
“若按殿下所言,那麽公主與世子可就...”張九昭道。
齊王則依舊不當一回事,“親兄妹都有可能,何況堂兄妹,況且父親與二叔並非一母同胞。”說著說著,齊王一愣,“這樣說道,古來還真有親兄妹...”
話音剛落,齊王妃忽然停下手中動作,齊王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遂連忙閉嘴,“娘子,我...”
“殿下說的不錯,”齊王妃道,“王府上下等級森嚴,況且燕王又何故要養他人子嗣,不過這無心也是可以做有心的。”
“王妃的意思是,將消息散出去麽?”張九昭問道。
齊王妃搖頭,“最不希望這消息擴散的定是陛下,可最希望消息屬實的也會是陛下,若世子非燕王所出,局勢又會如何變幻呢?”
“殿下去請弟弟到府上作客吧。”齊王妃忽然回頭對齊王道。
“弟弟?”齊王木納,“哪個弟弟。”
“王妃的意思是,殿下的箭術與騎術是當年燕王殿下所教授,故而請世子入府敘敘舊。”張九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