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發了微博營業,收到了彭姠之的消息。
約她出去吃飯。
彭姠之很少單獨約她,於舟有點驚訝,不過彭姠之很快說,向挽也在。
於是她收拾收拾出門,三個人約在之前那個購物中心附近,坐下吃了頓新式川菜。
隨意聊了會兒,彭姠之說,去購物中心裡逛逛吧。
乘著扶梯有一搭沒一搭地逛,到了四層,迎面就是一個中信書店。一邊是閱讀區,一邊是閑聊的咖啡廳。
彭姠之說:“走,進去看看有沒有你的書。”
“鋪貨哪有那麽快啊。”於舟不情不願地被拉進去。
果然,逛了一圈兒,確實沒有《神龕》,於舟早有心理準備,不過,在看向一排排書架的時候,心裡還是隱隱有期待。
她們在閑聊區坐下,點了幾杯咖啡,彭姠之撇嘴:“可惜,還以為今天能看到。”
“你說,”她撐著頭往閱讀區努努嘴,“我沒有當過作者啊,你說,如果一個作者看到有人捧著自己的書坐那,是什麽感覺啊?緊張?激動?偷瞄人家,還是說感動得要哭了?”
她自己琢磨,如果是面對面端詳讀者閱讀的表情,應該又忐忑又驕傲吧。
呃……當然也有可能被當作變態。
“不知道。”於舟笑了笑,說。
向挽往那頭看去,排列的整整齊齊的閱讀區,幾個讀者或站或坐,翻開一本書,用自己寶貴的寧靜,來換一段白紙黑字的故事。
“你這批,印了多少啊?能不能鋪到咱們這啊?”彭姠之又問。
“十幾萬冊,具體的我忘了。”於舟腦子有點亂。
“謔,十幾萬冊啊?”彭姠之覺得很了不起,“我們廣播劇追劇還沒到十萬呢。”
乍然聽她提起廣播劇,於舟有一點沉默。
“怎了,給你做劇,還做出仇來了?一副我欠了你錢的臉幹嘛!”彭姠之懟她。
“我沒有這個意思。”於舟連忙解釋。
彭姠之哼她一聲,喝一口咖啡,歎氣:“你可能不了解我們,這麽多年吧,我們配的東西太多了,什麽遊戲啊,影視啊,廣播劇啊,還有廣告口播什麽的,太多太多了。”
“我們不是每一個作品都火的,甚至不是每一個都引人關注的。”
“你寫文,你也懂吧,哪怕你的作者收藏過了二十萬,或者你微博粉絲有個五十萬,也不是每本都火的吧?”彭姠之瞥她。
“一個東西,一個合作的東西,要是火了,那是天時地利人和,還有運氣,缺一不可,原著呢,就是其中重要的基石,當然嘛,我們的演繹也特別特別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毫不謙虛地說。
“你當現在的網友傻呢?一個垃圾故事,拚個拚盤,湊點卡司,集個閃卡,就火了,我告訴你,不可能,哪怕是火了,也沒口碑,搞不好我們還要被罵,恰爛錢。”
彭姠之“嘖”地一聲感歎。
“你要寫個侮辱人智商的故事,也不可能有人就因為你是什麽八大欽差,七小王爺的,市場就買帳,對吧?一個道理。”
“取得成績,是因為它確實是個好東西,這個好東西,就是環環相扣,缺一不可的,是相互成就的,哪有什麽完全誰帶飛,完全誰躺贏的啊?”
於舟有一點觸動,抬頭看著她。
“而且吧,不同的創作形式有不同的受眾,吃飽了撐的比較誰高誰低的,你看啊,我剛說你,書印了十幾萬,我們的追劇,不到十萬,那多的幾萬哪來的呢?有沒有那種走進書店,翻開這本書,純粹享受閱讀,從來就不知道廣播劇的人呢?聽廣播劇的,又有沒有完全不想去看字,隻想享受聲音的呢?”
“讀者和聽眾,有相交,但它不是完全重合,也不可能等同的。兩樣都好,那互利互惠,是最好的結果,你就好好享受你跟你讀者的交流就得了。你要太在意一些有的沒的,那真的是,說實話,有點傻。鑽牛角尖兒了。”
“今天你覺得廣播劇帶了你,明天如果有個大V推了你的書讓你火一把呢,你也覺得,要給人磕頭,是不是啊?你寫個東西,骨氣是用在這上面的嗎?是用來讓你琢磨要不要給人磕頭的嗎?骨氣不是在你的筆上面嗎?”
彭姠之嘴都要說幹了,她覺得自己可真是苦口婆心啊,不想說了,恨不得上手打她。
“我跟你說啊,我當時可不是只因為蘇唱的交情才來當配導的,我是先看了你的書的。”
“粥粥,”她最後說,“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說覺得我很帥,很厲害,閃閃發光的樣子,不好接近,我現在跟你說,讓我閃閃發光的,不是專業,是熱愛。”
熱愛聲音工作,是我走到今天唯一的,最大的底氣。
希望文字也是你的。
於舟捧著溫溫的咖啡,把眼神抬起來,看向那邊讓時間停駐,又讓時間擴張的一排排書架。
講完了一席話,彭姠之突然看一眼向挽,欲言又止。
“那個……”
她想說蘇唱,她想告訴於舟,蘇唱的處境。
但是向挽搖了搖頭。作為朋友,她可以勸慰鑽牛角尖,失去自信的於舟,但她不認為,應該參與她們的愛情。
兩個人是否合適,要靠自己探索,不需要第三張嘴來說。
彭姠之接收到她的意思,歎一口氣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