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些?”
“就這些。”
“那微生總監問過你公司的事嗎?”
“當然,總監挺負責的,問了我不少關於公司制度的事。”
“你是怎麽說的?”
“我當然是實事求是地說。”
兩人一問一答,許折鳶好像什麽都說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說。歷練了兩年,她已經成功掌握了社畜敷衍上司的能力。
“嗯……”梁總看著許折鳶,沉吟道,“鳶鳶啊,梁叔平日裡對你怎麽樣?”
許折鳶神情微變,思考了一會兒才問道:“梁叔,您能告訴我這件事究竟有多嚴重嗎?”
“唉,”梁總重重地歎了口氣,聲音中全是無奈,“套用一句話來說,‘有些事情,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上了稱,千斤都打不住’【*】。你是財務部的,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許折鳶當然明白,不管出什麽事,財務總是背鍋的那一個,就在前不久某國的世界級運動會項目組就獻祭了一個財務。
“如果較真起來,到時候不止是我,整個財務部的員工都會受到牽連……連你也不例外。”
許折鳶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乍一聽到這些話還是有些心驚膽戰。她畢竟才出社會兩年,沒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
幸好微生霽提早打過預防針,許折鳶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
“梁叔,我明白問題的嚴重性,只不過……您應該知道,這件事不是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左右的。我會被卷入只是因為新總監——微生霽她正好是我的高中同學,老實說這半個月我過得非常忐忑,好幾次都在考慮要不要辭職。”
“哎呀,那也沒必要,事情還沒到這一步呢。況且……要真出什麽事,辭職也沒用。”
確實,如果真要追究責任,辭職是沒有用的。但她作為一個才進公司兩年的底層員工,除非被人陷害去背鍋,否則也攤不上太大的麻煩。
更別說還有微生霽在,她可以不用擔心自身受到牽連。
但梁總不一樣,他是財務部的一把手,劉總如果出事大概率會把他拖下水。
這是許折鳶不想看到的,畢竟對方是看著他長大的叔叔。
“我明白,微生霽也是這樣說的。”許折鳶一邊觀察著梁總的表情,一邊斟酌著說辭,“梁叔,微生霽是我的好朋友,我很了解她,她不僅有能力也不是會輕易放棄的類型。她如果想做成什麽事,不管多難都會去達成。但另一方面,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唉,那也得有人情才行啊。”
許折鳶雙眼一轉,心裡有了點底:“梁叔您和我爸爸好久沒聚了吧?我爸老念叨著想和你喝酒,可又怕你太忙。”
“確實啊,今年太忙了,都沒好好和你爸爸聚一聚。”
“那您要不要周末來家裡吃飯?上次留了一瓶茅台,我爸一直想找個人一起喝呢。”
梁總眼睛一亮:“茅台是指……微生總監第一次來吃飯的那瓶?”
“是啊,微生霽這家夥根本不會喝酒就送給我爸了。”
“總監可真大方啊。”
“是這樣的,比起金錢,她一向更看重情分。”
梁總微微松了口氣:“你爸爸盛情邀請,而且還有茅台酒,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嗯嗯,啊對了,微生霽就住在我家隔壁棟,因為是一個人住,周末都會來我家吃飯,您應該不介意到時候她也在吧?”
“當然當然,我怎麽會在意這種事呢,微生總監別介意才好。”
“不會啦,她一直挺遺憾那天沒和梁叔好好聊一聊。您可能已經忘記了,我們高中還搭過您的順風車呢。”
“咦,還有這件事嗎?”
“是啊是啊,我都忘了,還是微生霽提到我才記起來的。”
梁總臉上終於露出了開懷的笑容:“好好好,那就這周六晚上。”
“好。”
許折鳶從辦公室出來後狠狠松了口氣,和財務室的人打了一頓哈哈後迅速溜回了總監辦公室。
相較於尷尬,這種虛與委蛇也並不輕松多少。
“怎麽樣折鳶,梁總和你說什麽了?”
“如你所料……”許折鳶和微生霽大致說了一下經過,“周六晚上,你沒問題吧?”
她敢幫兩人約飯自然是早有準備的,微生霽在知道梁總和許家的關系後就開始考慮拉攏他。而梁總一直與許信成有聯系,直到搞清楚了微生霽與許折鳶的關系才主動找她,許信成也和許折鳶通過氣。
這兩周微生霽的工作看似沒什麽進展,實際上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她第一個拿來開刀的就是食堂業務,這事暫時沒公開說,但已經以文件形式提交給許總。就是因為這第一個衝突,梁總才會在這時叫許折鳶談話。
幾位老總都很沉得住氣,隻苦了許折鳶這個被卷在漩渦中心的小嘍囉。
“當然,我說了周末都有空,而且現在也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微生霽笑著給許折鳶遞了一杯水,“辛苦你了。”
“打工人打工命,能有什麽辦法?”
許折鳶一邊感歎一邊自然地伸手想要接過水杯,然而在觸碰到微生霽手指的瞬間,她突然回想起了中午的事。
指尖像是被電擊了般一陣刺痛,許折鳶手一抖,水杯順勢往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