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霽讓她自己做出選擇,更沒有錯。
錯的只有她,只有心存幻想又不敢直面現實, 享受曖昧又不敢負起責任,不願妥協又不敢衝破牢籠的她。
說著不想讓父母傷心, 卻又不肯順著他們的心意, 說著讓微生霽不要對她那麽好, 卻又下意識依靠微生霽。
就連拒絕自己不喜歡的人, 她也猶猶豫豫, 反而把氣撒在真正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人身上。
她讓事情變得無比複雜, 因為她怯於承認自己真正的心意。
許折鳶的那些氣惱全都化作了悲哀與自我厭惡, 在父母面前泣不成聲。
張文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兒,許信成更是手足無措,恰在這時,許折鳶的手機響了起來。
許折鳶正哭得難過,本來不想理這個電話,可是一想到可能是微生霽打來的,又連忙從口袋裡拿了出來。
來電顯示的是王璐璐,許折鳶雖有些失望但還是調整好情緒接了起來。
“喂……”
“折鳶,我才看到你給我的消息!奇怪,微生霽不是和你一起回去的嗎?她已經幫你把包帶回去了。”
“嗯?”
“還有還有,她在離開前出櫃了!我的天呢,大家都驚呆了!”
不止是大家驚呆了,許折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呆愣在當場。
張文娟和許信成聽不到電話裡的聲音,只看到許折鳶的反應,有些莫名地對視了一眼。
“喂、喂,折鳶你還在嗎?折鳶,折鳶?”
許折鳶聽得到王璐璐的聲音,只是她實在是有太多問題想問,結果導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問微生霽為什麽要出櫃,想問微生霽出櫃後大家的反應,想問微生霽……有沒有提到她。
可是這些問題比起問王璐璐,顯然問微生霽要更快。
“我知道了。”
她最終隻說出了這句話,語氣平靜。
“你知道了?折鳶,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啊?啊,難道說你們已經——”
“先這樣吧,我們之後再聊。”
許折鳶掛斷了電話,轉身朝外走去,許信成和張文娟被弄得一頭霧水,又擔心許折鳶的狀況,連忙上去阻攔。
“鳶鳶啊,都這個時間了,你要去做什麽啊?”
許折鳶擦了擦眼淚,面對著擔憂的父母,努力露出了一個笑容:“對不起,剛才情緒有點失控。我已經沒事了,剛才璐璐打電話過來……我去找微生霽。”
“璐璐打電話”似乎和“我去找微生霽”沒什麽聯系,但張文娟聽說她是去見微生霽反倒放心了一些。
“這樣啊,那你去吧,晚上要是想住在霽霽那就給媽媽打個電話。”
“嗯。”
兩人目送許折鳶出門,相顧無言了一會兒許信成才歎氣道:“文娟,你說鳶鳶這……是不是有過什麽創傷啊?”
張文娟也是皺著眉頭:“感覺高中畢業鳶鳶就不太活潑了,念大學後從沒說過戀愛的事,如果真有什麽陰影,也該是高中時候的事。”
“高中不都在念書嗎?鳶鳶也沒談過戀愛啊。”
“或許可以問一下霽霽?她倆那時候最好了,可能知道點什麽。”
“哎呀,你說這算是什麽事啊,一個女孩子不願意結婚,不願意戀愛的……”
許信成滿是憂愁,張文娟卻不愛聽這話。
“什麽叫一個女孩子不願意結婚不願意戀愛算什麽事?鳶鳶沒遇到喜歡的人,難道還強迫她去結婚嗎?”
“這……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可鳶鳶總要結婚的嘛!沒個人照顧她,咱們老了之後她怎麽辦?”
“鳶鳶有手有腳的,為什麽一定要別人照顧?說的好像你們男人就很照顧女人一樣。家裡飯誰做的?衣服誰洗的?孩子誰生的?你還自詡是個疼老婆的好男人,平時到底是我在照顧你,還是你在照顧我?”
“這、這……”許信成被說的啞口無言,“那我、我不是很聽你的話嘛,你要是讓我做家務,我也做啊!可你嫌我做事糙。”
“那別的男人做事就不糙了嗎?以後鳶鳶不說你就別瞎折騰了,就算她一輩子不嫁人,咱們家也養得起。”
“我……這怎麽又成我的錯了……我事先哪裡知道……”
“你還說!”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許折鳶隻想著快點見到微生霽,一心往她家裡趕,甚至忘了要先打個電話。
然而當她衝出單元樓時,卻在門口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她猶豫片刻後還是走上前查看情況,車燈突然亮起,裡面果然出現了微生霽的身影。
“微、微生霽……”
許折鳶又驚又喜,又有一些不知所措。
微生霽摁下車窗,笑臉相迎:“包我給你拿回來了,璐璐又不順路,還是別難為她了。”
她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作勢要把許折鳶的包通過車窗遞給她。
許折鳶沒有接:“你在這坐多久了?”
“哪有多久,才剛剛到。”
“你是跟著我回來的?”
她剛剛是那麽難過,微生霽連個電話都不打給她,不確認一下她的安全。
“也不算跟吧,只能算同路。”
許折鳶看著昏黃車燈下那張清麗溫柔的臉,眼淚又止不住地開始溢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