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折鳶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體,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困在籠中的小鳥,天上地下無處可逃。
微生霽輕柔地用指腹觸摸著許折鳶的指腹,就算是用最苛刻的眼光看待,這也絕沒有過分之處。
或許是因為兩人曾經牽過無數次手,許折鳶即使不去看也能想象得出來微生霽正如何撫摸著自己,手腕上的麻癢似乎也因此百倍千倍地擴大。
太奇怪了。
許折鳶本以為微生霽會做點什麽越界、激烈的事,結果卻僅此而已。但說是僅此而已,許折鳶又覺得異常磨人。
手腕上被碰觸過的肌膚似乎在隱隱發燙,許折鳶呼吸急·促了一些,卻沒有從微生霽懷中逃開。
似乎是認定許折鳶已經習慣,微生霽的手開始順著手臂向上,緩緩伸進了許折鳶的衣袖間。
睡衣寬松的袖子完全能伸進另一隻纖細的手,微生霽一寸一寸地向上,像是在試探許折鳶的底線。
許折鳶已經弄不清微生霽想做什麽了,一切似乎如她所預想的一樣,一切又似乎與她所想的任何一種可能都不同。
如果說微生霽是在試探她底線,那麽許折鳶已經混亂得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底線了。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微生霽,微生霽的氣息,微生霽的體溫以及微生霽的碰觸。
當上臂最細膩的皮膚被碰觸時,許折鳶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吟。
“微生……”
微生霽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低頭貼著她的額角:“討厭的話就說出來,光叫我是沒用的……”
不可能的,許折鳶現在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討厭兩個字。
她已經為曾經賭氣說過的話後悔六年了,現在就算再怎麽羞恥不安,她也不想再說出口是心非的話。
她甚至無意識地抬了抬下巴,主動向微生霽湊了過去。比起這種意味不明又異常磨人的舉動,她更希望微生霽給她一個痛快。
可微生霽像是在故意戲耍她一般,許折鳶湊近多少她就退後多少,兩人氣息交織,唇瓣卻總是差了那麽一些距離,從始至終都沒能碰觸在一起。
微生霽伸入袖管的手已經碰觸到了許折鳶的肩膀,滾·燙的掌心像是落下一個個烙印般覆蓋過她的每一寸肌膚。
許折鳶幾乎是夢遊般追逐著微生霽的氣息,然而微生霽的距離掌握得實在太好。
她似乎只是在不斷地撩撥許折鳶,卻完全沒想過要滿足她,那些欲·求不滿逐漸在許折鳶的心頭累積成了焦躁。
微生霽到底是想怎麽樣?
許折鳶在暈眩中仍感到氣惱,賭氣想要轉身,卻被微生霽緊緊箍著身體。
“不要著急。”
微生霽的聲音帶著笑意,似乎是在笑話她的急不可耐。
許折鳶已經快氣死了,一邊推搡微生霽,一邊偏開了臉。
又不是她想要接吻的,明明是微生霽在不斷地引·誘暗示她!
這個壞蛋又要欺負她又要嘲笑她,果然是來報六年前那一箭之仇的吧!
“不氣不氣。”
微生霽察覺到她的小情緒,深入衣服內的手掌輕輕拍撫著許折鳶瘦弱的背脊,語調輕柔地哄慰著。
“不……”
許折鳶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因為生氣而暈眩,還是因為被弄得暈頭轉向而生氣了。
她無力的拒絕更像是在撒嬌,聲音聽起來是那麽委屈。
“你走……”
“這裡是我的床,我要讓走哪裡去?”微生霽的吻終於落在了許折鳶的鼻尖上,“我只是想趁這個機會更多地認識你一些。”
許折鳶因她的安撫而安靜了一些,隻眼眶依然濕潤,偏著臉不說話,似乎不肯輕易地原諒她。
微生霽沒有再說什麽,只有輕柔的吻開始細碎落下。
她沒有對自己的行為,沒有對這這些吻做出任何定義,就仿佛兩人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高中時期那些朦朧曖昧行為的延續。
這正是許折鳶想要的。
如果將一切說透,那麽這一刻的美好一定會不複存在。
“折鳶,不要生我的氣。”
微生霽的聲音比少年時更加低婉溫柔,聽得許折鳶心尖發顫。
“哼……”
許折鳶終於不再做任何掙扎與逃避,揚起臉龐溫順地承受著微生霽落下的親吻。
這樣的時刻,言語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黑暗似乎給了許折鳶勇氣,她終於敢直視微生霽的雙眼。
許折鳶曾經對這雙瞳眸無比熟悉,因為微生霽總是安靜、溫柔又滿含笑意地凝望著她。
可自從與微生霽重逢後,她就沒敢再仔細看過這雙眼睛。
她怕看到自己想看的,更怕看不到自己想看的。
但至少在這一刻,她不想再去思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與最好、最親密、最喜歡的“摯友”分開六年,這不過是對她那些痛苦和悲傷的一點小小補償而已。
*
“……折鳶,折鳶?”
許折鳶是被微生霽擾人清夢的呼喚中吵醒的,作為一個只有在休息日才能睡懶覺的社畜,除了加班沒有什麽能讓她在周末早起。
“不要吵——”
許折鳶根本沒有睜開眼,憑借著直覺伸手堵住了聲源。
微生霽眼中流露出無奈卻沒有再叫許折鳶,盡量活動了一下被枕得麻木了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