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阿姨是微生霽以前的保姆,許折鳶和對方也挺熟悉的,當初微生霽不告而別後她第一個找的就是馬阿姨,可惜對方也不知道微生霽去了哪裡。
“那你現在……沒打算換一下嗎?”許折鳶走到沙發旁有些懷念地摸著躺人熊柔軟的肚子,“這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你就不怕帶朋友回家被笑話?”
微生霽笑著往另一個躺人熊上一靠,纖瘦的身軀幾乎是以癱軟的姿勢陷在其中。
“躺得很舒服啊,為什麽要換?反正我家到現在為止除了馬阿姨、你爸媽以外也就只有你來過,我能怕誰笑話?”
她身上穿著鉛灰色的女士西裝,是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職場打扮,卻被包裹在一個毛茸茸的胖熊玩偶之間,看起來違和、搞笑又可愛。
“那時候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嘛……”
雖然微生霽還住在這裡,並且將這個場所原封不動地保持了六年讓許折鳶非常開心,但她沒有忘記程文欣的事。
“好啦,我都不覺得羞恥,你倒是替我羞恥上了。”微生霽伸手一抓,將許折鳶拉倒在另一個躺人熊上,“和我一起躺躺吧。”
“哇!”
許折鳶輕呼著跌倒在熊肚子上,沒感覺到什麽疼痛,但感受到了從手腕上傳來的溫度。
“哈哈,別說我們才24歲了,就算是34、44,喜歡躺玩偶也沒什麽吧?”
今天的微生霽不知怎麽的特別有童心,連帶著似乎把許折鳶也帶回了高中時代。
看著微生霽精致成熟卻帶著放肆笑容的臉龐,許折鳶終於放松身體,讓自己陷進巨熊玩偶的懷抱。
“好吧,微生大總監都擺了,我還裝什麽矜持?”
微生霽側臉望著她,目光明亮又專注:“沒錯,在這裡我們什麽不用多想也不用偽裝。”
她的視線仿佛與掌心有著同樣的熱度,溫柔的話語似有所指。
許折鳶的手腕、心口和臉龐一同熱了起來,一些記憶的碎片從腦海的最深處翻湧而出,像是要將她的思緒完全佔滿。
“嗯……”
不知道是因為來到了熟悉的場所還是因為微生霽的表現,許折鳶這一刻竟然真的什麽都不想思考了。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時間能夠倒流,一直倒流到高中,倒流到她還沒有說出那句話之前,倒流到她和微生霽還是好友的時候。
那時候她和微生霽無話不談,包括那些幼稚的、可笑的、酸澀的少女心事。
“果然,只有和你一起回到這裡才有懷念的感覺。”
微生霽笑容溫和、嗓音輕柔、眼眸氤氳,柔和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像是為她度上了一層濾鏡。
“那你……為什麽一直不說?”
微生霽的那些說辭怎麽聽都只是借口而已,許折鳶並不傻,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呢?
是因為微生霽之前對她還有芥蒂嗎?
還是說,她那天的回避再一次傷害了微生霽?
“怎麽說呢……”微生霽似乎是在斟酌語句,“畢竟以前發生過那樣的事,我怕你誤會緊張,猶豫了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許折鳶輕輕吸了口氣:“我不是第一天就說了……那是小時候不懂事嗎?”
“可是你那天真的超緊張的,還一副怕得不得了的樣子,我難免會想是不是因為我是你的上司,所以你不敢怒不敢言。”
“我才沒有——”
她只是愧疚羞恥,心虛得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來面對微生霽而已。
“是啊,後來我確定你不是在敷衍我,我很高興。”
多虧微生霽自然的態度,她很快也不怎麽緊張了,並且開始思考怎麽修複兩人的關系。
這總的來說還算順利,除了上周末發生的那一個插曲。
微生霽側過身,往許折鳶身邊靠了靠:“如果還介意,你就不會邀請我去你家吃飯了吧。”
兩人的聊天循序漸進,許折鳶隻覺得身心已徹底放松下來,對微生霽的靠近沒做出太大的反應。
“就是……”
她只是下意識地感歎了一下微生霽的盛世美顏,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想到兩人有過比現在更親密的距離。
“折鳶,我們接下來要不要做點什麽?”
微生霽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笑眼微眯,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著,與許折鳶記憶中的那張臉徹底重疊在一起。
“做、做點什麽?”
許折鳶聽到聲音時才知道自己究竟緊張到了什麽程度,所謂的放松根本就是假象——她明明只是因為大腦空白放棄了思考而已。
“嗯,就這麽躺著多無聊?難得你來,我們做點以前做過的事吧。”
以、以以以以前做過的事?
許折鳶只是想起那件事,口中的唾液就開始快速分泌。她很想回到六年前敲開自己的腦瓜看看,當時究竟在想什麽。
“微生霽……”
微生霽的手心一如既往的滾燙,像是能灼傷人一般。
“你也想起來了對不對?”微生霽的臉越湊越近,柔順的長發微亂地散在臉側,比起高中時期更多了一份成熟風韻,“那時候你最喜歡來我家……”
啊是的,她想起來了,明明白白、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想起來了!
那個場景、那個感覺像是走馬燈一般,此刻就在她腦海中不斷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