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折鳶歪頭想了想:“應該是吧, 但我還是更喜歡你好看的樣子,也更希望自己可以漂漂亮亮地讓你喜歡。內心是最重要的,可外表也很重要嘛,雖然變老這件事無法改變,但我希望自己能優雅好看地老去……啊,就像你外婆一樣!”
“我外婆可是很養尊處優的。”
“但她不只有養尊處優啊,”許折鳶掰著手指頭給微生霽舉例,“她很獨立,很有思想,也很開明,只有這樣的女強人才能一直保持旺盛的精力,並且注重自己的形象與體面。我雖然做不到她這樣,但至少要向她看齊!”
微生霽輕輕歎了口氣:“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外貌協會呢。”
許折鳶仰起下頜親了親微生霽的臉頰:“是有底線的外貌協會,沒傷害到別人無所謂吧!”
“也是呢,只要沒傷害到別人……”微生霽專注地望著許折鳶,眸光微微閃動,“能被外貌協會喜歡,我也應該覺得驕傲吧。”
“就是就是,說什麽我胖了、抽了、老了也不會改變對我的愛,雖然很讓人高興,但我更希望你愛我也是因為我還很好看!這不是我對你的要求,而是我對自己的要求。”
微生霽的唇瓣蠕動了一下,歎息般道:“你這麽自律,我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擔心。”
許折鳶雙手一摟,掛到了微生霽身上,笑容燦爛地道:“有這麽自律的女朋友你有什麽好擔心的?當然該開心咯!我想自律也是因為有你這樣一個很好很好的女朋友啊。”
“因為我才想要自律嗎?”
“對啊,在和你重逢之前我真的很鹹魚,過一天算一天,說是坐吃等死也不為過。但現在我想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至少不能讓你的愛看起來可笑。”
“怎麽會……”
“微生霽,”許折鳶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認真,“你知道的,我其實是個很傳統的人,很羨慕像我爸爸媽媽那樣穩定深厚,一生一世只有一雙人的感情。之前一直只有你在說,但現在我也想告訴你,戒指你送了,我就當是你的承諾,以後可別想甩了我。”
微生霽愣愣地望著許折鳶的臉,好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
“回答呢?”
許折鳶不滿地扭著腰催促,眼底亦有幾分不安。
“當然,”微生霽那顆不安而飄蕩的心似乎終於找到了降落的土地,她低下頭吻住許折鳶,再次承諾道,“只有死亡能將我們分開。”
*
“對不起欣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不是故意要傷害你……”
陳欣欣劇烈咳嗽著從昏迷中醒來,卻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噩夢之中。一個潮濕而冰冷的懷抱緊緊禁錮著她,幾乎讓她窒息。
她要比一般的孩子更早地意識到死亡的含義,也更早地期待死亡的降臨。
她無時無刻不在祈禱,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的媽媽。不管誰都好,讓她和媽媽……或者至少其中一個去死吧。
“媽媽,我沒事……”
“對不起欣欣,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難受?”微生凰溫柔而心疼地撫摸著陳欣欣的小臉,真摯而誠懇地道歉,“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只是想讓你好好聽話。”
“我知道……”
“那你原諒媽媽好不好?你不要討厭媽媽,不要離開媽媽,不要像你爸爸那樣嫌媽媽煩。”
“嗯……”
媽媽或許並沒有意識到,像爸爸的人根本就是她自己。她把爸爸施於自己身上的痛苦以一模一樣的方式施加到了她的身上,仿佛惡意與痛苦會傳染一般。
以暴力欺凌弱小,後悔道歉然後死不悔改,循環往複直到有一天裝也不肯再裝。
她多麽希望這一天早一些到來,這樣的話她的痛苦就能夠早一天結束。
“怎麽搞的,家裡怎麽這麽亂七八糟?”
朦朧間,陳欣欣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而暴躁的男聲,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父親的聲音。
“懷民!”
媽媽臉上的悲戚一掃而空,毫不猶豫地放開她衝向了那個男人。
“咳咳……”
陳欣欣咳嗽著,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兩人晃動的身影。
“你這個瘋女人做了些什麽?怎麽到處都是水?”
“我、我剛給欣欣洗完澡……”
“洗澡?我看你是又拿她出氣了吧?”男人似乎看到了陳欣欣,語氣之中盡是厭惡,“讓你去治病不肯去,你是想殺了孩子吧?”
“我沒有、我怎麽會想殺欣欣呢?她是我們的孩子……”
“誰知道她是誰的孩子?這家夥從小和我就不親,你又生不出兒子。”
“懷民,你怎麽能這麽說?我除了你之外還愛過誰?你是我唯一的男人,你怎麽能說那麽沒有良心的話!”
陳欣欣聽著兩人的爭吵,腦子嗡嗡作響。
“行了行了,什麽唯一唯一的,你煩不煩?我原本還以為你有點用,沒想到就是個累贅。你對自己孩子這麽狠心,倒是和你那狠心的老媽一模一樣。”
“我狠心?”微生凰的聲音拔高了一些,像是尖叫般,“你怎麽不說你這個當爸爸的根本沒照顧過欣欣?你有帶過她嗎?有給她買過東西嗎?到底是誰狠心!”
“瘋女人你乾嗎!”
兩個搖晃的人影糾纏到了一起,陳欣欣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了茶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