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會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不用著急, 你可以慢慢思考。”
與其說是安慰,不如說是最後通牒, 許折鳶知道微生希要她在自己離開前給出答案。
“折鳶,你沒必要聽我外婆的話。”
許折鳶跟在微生霽身邊,看起來十分低落:“可外婆說的很有道理。”
“再有道理的話都需要合時宜,我們按照我們的步調來就好了,沒必要在意她的意見。”
“可她是你外婆, 我怎麽能不在意呢?”許折鳶滿臉憂愁,“她接受了我們的關系,只是希望我能平等地對待你, 我覺得這不是很過分的要求。”
明明並不過分,她卻沒辦法做到。
在外婆提出這個要求之前, 她其實一直都在逃避, 都在想先享受當下, 誰知道微生霽私底下有沒有因此受傷呢?
誰知道她是不是像曾經一樣, 把委屈放在了心裡?
“折鳶……”
“微生霽, 我是不是一直在傷害你呢?從以前開始, 你就從來不說自己的委屈。”
“沒有這樣的事, 從你身上我獲得的快樂與幸福遠遠高過所謂的傷害與委屈。”
“真的嗎?可是為什麽……”
許折鳶想著想著不禁落下淚來。
微生霽對她太好了,好到自私如她也要心懷愧疚。她以為只要兩人在一起,自己總有機會彌補過往對微生霽造成的傷害,直到此刻才被微生希點醒。
工作也好,生活也好,感情也好,她沒有哪一點是不依賴微生霽的。想到未來,也自覺地將一切都交給微生霽去處理。
說什麽不想當米蟲,不正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與微生霽的差距,才對工作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如此耿耿於懷嗎?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的,自己配不上微生霽,無論是能力、家世還是人格,她都和微生霽有著巨大的差距。
正是因為理解了這一點,她才想及時行樂享受當下,把難題都留到將來。
“為什麽就連我,想到你曾經的那些付出也會感覺到心痛呢?微生霽,我根本不值得你喜歡。”
微生霽抱著她輕輕歎息道:“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
許折鳶伏在她懷中,隻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是如此無力,此時此刻,唯一能夠證明她心意的事似乎只有向爸爸和媽媽出櫃了。
“鳶鳶回來啦?廚房有點心,你要是餓了的話去吃點吧。”
剛到家許折鳶就受到了父母的歡迎,她眼眶還帶著一些微紅,只能強撐起笑臉應對:“我還不餓,你們晚上吃了什麽?”
“晚上吃大骨煲,還有油爆蝦、萵筍肉片和番茄蛋湯。”許信成一邊砸吧嘴一邊遺憾地道,“你媽媽這回做得特別成功,結果你在外面吃。”
“沒辦法,總部那邊突然來人了嘛。”
張文娟敏銳地察覺到女兒情緒有點不對,問道:“你是和霽霽一塊兒回來的嗎?”
“嗯,她送我回來的,不過她還要回去陪她外婆,就不進來坐了。”
許信成沒妻子的細心,大大咧咧地道:“微生女士還在啊,是不是也打算在H市定居了啊?如果是那樣就好了,霽霽也能安心在H市待著。”
“我看微生女士還沒想著退休呢,不會在這裡待很久的。”
“哎呀,我就想想嘛,H市挺適合養老的,霽霽離咱們近點也能有個照應嘛。”
“到底誰照應誰啊?你覺得人家還需要我們照應?”
“至少可以來吃飯嘛,咱們家就折鳶一個,霽霽來的話熱鬧多了。”
中年男人就愛談一些國際政治,國家大事,許折鳶對此不感興趣,倒是微生霽每次來都陪他說得頭頭是道,所以許信成很喜歡和微生霽聊天。
“……”
許折鳶有那麽一個瞬間衝動地想把自己和微生霽的關系告訴父母,如果他們真的那麽喜歡微生霽,那讓微生霽當他們的另一個女兒也是可以的吧?
可是,他們真的能坦然接受她和微生霽的關系嗎?
許折鳶知道微生霽有多看重她,更知道微生霽有多尊重許信成和張文娟。她不止害怕自己,也害怕父母會讓微生霽失望。
“鳶鳶,不餓的話就先去洗澡吧,”張文娟拍拍許折鳶的手,“媽媽好久沒和你談心了,晚上要不要一起睡啊?”
許信成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你為什麽要和鳶鳶一起睡?她都多大了。”
張文娟衝著丈夫翻了個白眼:“我們母女倆的事你少管。”
“媽媽……”
許折鳶與張文娟母女連心,也知道是自己的反應讓母親擔心了。
張文娟拉起她的手往屋裡走:“我看你今天很累,洗完澡早點休息吧。”
“嗯……”
母親如此體貼,許折鳶心中又不禁充滿了愧疚。
本該是孝順父母的年紀,她卻還在讓爸爸媽媽為自己擔心,甚至可預見地會在不久的將來讓兩人失望、難過。
“鳶鳶啊,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張文娟雖然能看出許折鳶的異常,但到底沒有讀心的能力,隻聯想到今天總部的突擊檢查,以為她是壓力太大了。
許折鳶此時能有個借口搪塞也懶得反駁:“是有一點兒,感覺不太適應。”
“這樣啊……那媽媽之前提過的事你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