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折鳶懷著這種既氣惱又糾結的心情一大早來到公司打辭職報告, 想了一晚上, 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不論微生霽曾經欺騙她是出於何種目的, 她都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或許正是因為她總是優柔寡斷、猶豫不決,所以微生霽才會這樣對待她。是為了保護她也好,是覺得她好糊弄、好擺布也罷,如果不改變自身,不改變微生霽對她的看法,那兩人的相處方式不可能得到本質上的改變。
在許折鳶搞定了辭職信的同時,微生霽也到達了公司。
“折鳶……”她打開辦公室的門後沒有立即進來,在尋找到許折鳶身影時,憔悴而張皇的臉上才出現了一絲驚喜,“原來你先來了,為什麽……”
她似乎是想問許折鳶為什麽不等她,獨自來上班,卻最終沒有說出口。之前石沉大海的消息以及現在許折鳶的態度都已經表明了一件事:她還在生氣。
許折鳶看也沒看微生霽一眼,用極其冷淡的聲音道:“我已經把辭職信發到你郵箱了,你看一下吧。”
微生霽顯然沒想到這一出,愣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要辭職?”
“是的,你沒聽錯,我要辭職。”
微生霽幾步走到許折鳶的辦公桌前,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慌亂:“一個晚上做出這個決定會不會太衝動了?如果你暫時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先調你回財務部。”
許折鳶終於抬眼看向微生霽:“就算把我調回了財務部又怎麽樣?我還不是在你的掌控中。微生霽,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又感情用事又毫無主見?這不是我一個晚上做出的決定,而是我一直在考慮的事,你以為我想買車是為了什麽?”
“可是……”微生霽粉色的唇瓣輕顫著,看起來蒼白而乾涸,“為什麽?”
許折鳶深吸了一口氣:“我原先也奇怪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頭,我們明明才剛開始交往,在你身邊也明明可以更輕松,為什麽還要想著換工作。是我自尊心太強了嗎?還是在面對你的時候太自卑,承受不住這份壓力呢?”
“我認為這些都是自己的問題,以為只有調節好自己的心態才能讓我們之間的關系更健康。可不是這樣的,我現在明白了,這絕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許折鳶昨晚也沒有睡好,眼底有一團明顯的青黑,但她此刻的目光十分堅定銳利,“不要以為所有事都可以用愛當借口,你不僅踐踏了我對你的信任,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死不悔改。我不是你養的金絲雀,需要的不是無憂無慮而是平等!”
是的,平等!
許折鳶終於下定決心要去爭取這一份平等了。
因為曾經對微生霽的暴言,因為微生霽一直以來的付出,她在交往後也一直心懷愧疚。更別說兩人在身份……至少在身家上有著不小的差距,許折鳶總是不自覺地認為自己配不上微生霽。
當然,微生霽從未表達過這個意思,但許折鳶能夠感覺得到微生霽對她的照顧,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在工作上。
這或許是出於愛吧,但許折鳶切實地感受到了一點兒不適與窒息。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上尋找原因,越是尋找就越是覺得自己自私又無理取鬧。
可現在她明白了,自己的那些感受並不是錯覺,也並不是因為單純的心裡不平衡,而是有事實根源的——畢竟微生霽曾經就控制過她的戀情!
太可惡了。
只是這樣想一想,許折鳶就氣得咬牙切齒。
雖然她並不認為陸煒所說那些就是全部的真相,譬如微生霽的目的與動機就不過是陸煒的猜測,但微生霽聯合陸煒欺騙她,不允許陸煒坦白,甚至偷看她和陸煒的聊天記錄都是不爭的事實,在拉黑陸煒前她都看到了證據。
要知道微生霽那時候才只是一個高中生啊,雖說平時總是笑眯眯的樣子很像隻狡猾的狐狸,但除了偶爾捉弄人以外從來沒乾過什麽惡劣的事。
許折鳶一直認為微生霽對自己掏心掏肺,好得無以複加,誰能想到她會做出這麽可惡又抓馬的事?
即使經過了一晚,許折鳶心中那股震驚以及難以置信也未曾消散,反倒悲傷和憤怒漸漸變得微不足道了。
所以她覺得自己現在非常冷靜,所做的決定也十分理智。
微生霽與許折鳶倔強的目光對視著,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那你換了工作後……要和我分手嗎?”
她妹說要分手啊!
就算再怎麽生氣,這也是六年前的事了,許折鳶現在希望的是微生霽能正視自己曾經的錯誤,正視兩人的關系,而不是一味地狡辯、逃避以及不敢面對。
她不質問微生霽就是希望微生霽能自己坦白,把以前以及現在瞞著她做過的事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她直覺微生霽還做過其他什麽事。
“這要看你的表現了,”許折鳶抱著手,昂頭挺胸為自己增加氣勢,“經過了一晚上,你現在有什麽要說的嗎?”
微生霽從來都帶著笑意的雙眼因淚意盈動而微微發紅,清瘦高挑的身姿不似平日挺拔,更現出一股弱不禁風的脆弱感。
此時,她的身上已經再也找不到遊刃有余的感覺了。
“陸煒……和你說了什麽?”
“你不要管陸煒和我說了什麽,只要把你做過的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