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後,楚燃終於接起了一直在響的手機,藍牙耳機裡傳來張靖弛的聲音。
“楚燃,現在我們已經鎖定了童浴沂的位置,警車隨後就到會立刻將人保護起來。”
“童浴沂現在在哪?”
“西區外環主乾路。”
看了眼路牌,正好是前面的那條大路。
“楚燃,你聽我說,你不要擅自行動,我們,”她話還沒說完,顯示屏中主乾路右側的小路上搖搖晃晃地駛來一輛大貨車,在上了主路後忽然開始加速。
怎麽這麽快!
“壞了!”
楚燃聽到張靖弛陡然緊張起來的聲音,知道事情不對,低吼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貨車一點點加速,馬上要和童浴沂的車出現在同一個監控畫面中。
“有一輛大貨車,正在向童浴沂的方向開過去。”
張靖弛說的平靜,心卻也跟著揪起來,她還看到後面衝過來三輛車,有一輛正在別打著雙閃往前衝的黑車。
有這麽一刻,楚燃的心臟仿佛停跳了兩秒。
念頭只在一瞬間。
“師姐。”
右打方向盤再回正,警用SUV開始在車流中穿插疾馳。
“我姐,麻煩你多照顧。”
油門踩到底,再次左打方向盤,那輛熟悉的黑色商務車已經完全出現在視野中,並且越來越近。
“還有,幫我保護好,童浴沂。”
耳機中張靖弛的咆哮怒吼仿佛都已在另一個世界,這一刻,楚燃握緊方向盤,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釋然輕松……
“吱~呲~”
“砰!”
坐在車後座正昏昏沉沉的童浴沂忽覺眼前一陣亮光刺目,下一秒車身一個劇晃,整個人便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嘶!”
前面開車的小趙驚魂未定地踩下刹車,剛才一切發生的太快,他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麽,白茫茫的煙霧中,隻隱約能看到車頭變形的大貨車以及不遠處一輛側翻的小車。
“童,童總……”
大貨車的車燈兀自閃爍,在暗夜中照出一抹慘白的光亮。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童浴沂捂住沒來由開始抽痛的心口,努力聚焦起視線看著面前這一幕,不好的預感漸漸襲來……她走下車,抬手遮住刺眼的光,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藍白相間的SUV,隱約還能看到白色的車牌。
腳下常年穿著的高跟鞋此刻仿佛不受身體控制一般,剛走兩步便摔倒在地,童浴沂脫下鞋子又踉蹌地站起身,瘋了一般衝到車前……
“小童總!”
警車的車身車蓋都已經被撞變了形,整個車子側翻在馬路中央,童浴沂跪在車子旁,開始死命地拉拽車門。
“楚燃,楚燃!”
身後的小趙跟著跑上來,兩人合力拽開了車門,童浴沂也終於看清楚了車裡的人。
她的楚燃,那麽朝氣陽光的人,此刻就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這堆廢銅爛鐵裡,暗紅的血正順著額頭汩汩地往外冒。
“楚燃!”
“救她,快救她!”
一向堅強冷硬的小童總,此時臉上滿是淚痕,跪在車前,努力地向車裡伸著手,想要堵上楚燃頭上正冒血的傷口。
如果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為什麽你要來替我?為什麽?我寧願是我呀。
跟在童浴沂身後的保鏢車終於脫身,幾個壯漢跳下車衝上來拆台一氣,終於把卡在座位上的楚燃抬了出來。
救護車來的很快,與之一同的,是張靖弛派來卻終究晚了一步的警車。
市中心醫院。
剛從急診室上來準備衝杯茶提提神的韓醫生,暖壺蓋還沒旋開,桌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韓醫生,重大車禍,快。”
“知道了。”
掛斷電話也顧不上喝水了,韓頌拎著保溫杯就往樓下跑。晚上的醫院大廳依舊人聲鼎沸,生老病死傷痛折磨,人類最脆弱無力的時刻幾乎都呈現於此。
下到一樓,近處警笛聲清晰傳入耳中,韓頌下意識皺起眉快步穿過走廊,黑西裝藍警服的男人們擋在了她的身前。
“麻煩借過,我是醫生。”
堵住路的人紛紛快速閃開,韓頌從人群中穿過,第一眼看到了最近處的張靖弛。這應該是韓醫生第一次對著張隊長有心跳上的起伏,尤其是對方看向她時愧疚擔憂的眼神。
腳步不停,視線向左看過,兩個身上染血的男人圍著一個癱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女人穿著晚禮服,藕色長裙上同樣一片血紅。
那個女人她認識,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卻格外記憶深刻。
那是童浴沂。
兩個女人視線相撞,隻一瞬,童浴沂便低下了頭,從韓頌的角度看過去,對方蜷縮在黑色西裝外套下,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淒涼的悲傷感。
“韓醫生!快!”
急救室裡跑出來的小護士見到她,趕忙上前來拽,一邊拽她一邊衝旁邊的人喊,“家屬在嗎?有知道病人是什麽血型的嗎?韓醫生,病人大出血,已經在測血型了,我先去備血漿。”
“韓醫生,快幫忙止血,小杜聯系腦外科胸外科的值班醫生,抓緊下來手術,病人拖不得!”
急救室裡,韓頌從沒覺得鮮血這樣刺目。保溫杯摔落在地,她幾步跑上前,終於看清了轉運床上躺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