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姿雙手握住沈藝闌的手腕, 使了下力氣但沒能松開她的手。
“有沒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葉姿眉頭輕挑, 沒有動情時的柔緩, 反而多了絲審視的意味。
沈藝闌低眸望向葉姿伸入水中的手, 輕輕撥動著水面, 水波一圈一圈繞著輕輕打在身上。
“決賽的那天晚上,也是這樣。”葉姿目光低垂, “你好像很主動, 突然的。”
話尾接了句‘突然的’,像是刻意地提醒。
沈藝闌的手猶豫不決,虛搭在葉姿的腰兩邊, 望向葉姿轉過身時盯著自己的雙眼。
葉姿的雙眸像無底的深淵般不可捉摸, 沈藝闌思索著那句話中的意思。
莫名的, 好像在說她的動作總帶了些目的性。
可是明明她不是這麽想的, 但現如今的狀況,似乎只有這麽一個可以解釋的說法。
“有些動作不需要經過深思熟慮的。”葉姿的明眸落在沈藝闌身上因燈光而反射的光芒, 輕輕將她從頭繩中偷跑出來的碎發撥到後面。
葉姿說完,將自己腰間的手松開, 徑直上了岸。
沈藝闌跟著她去, 接過葉姿跑過來的乾毛巾,看她將毛巾披在身上, 外面隻若隱若現露出一雙腿。
“早點進來,這會兒風又大了。”葉姿丟下一句話轉身進了客廳。
好像更生氣了。
沈藝闌這樣猜測。
可是她又沒辦法從別人那裡求幫助, 顯得她格外不真誠,而且把葉姿反覆惹得不高興的人,大概只有她一個了吧。
沈藝闌擦乾身上的水珠,在外面獨自呆了會兒緩和些心情之後,才去了客廳。
“熱的牛奶。”周玫見她來,給她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沈藝闌去熱牛奶面前的位子坐下,問了句,“是你幫我熱的牛奶嗎?”
“嗯?”周玫忙著跟柳琦聊天,沒聽清般應了句。
沈藝闌以為她是在應允自己的話,便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坐下來的她忍不住看葉姿。
葉姿身上披著浴巾,雙腿完全踩在沙發上,上半身往下墜著,整個人幾乎隱藏在寬大的浴巾下面。
她安安靜靜坐著,偶爾動一下,沒什麽太大的動作。
沈藝闌看不清她的臉,緩緩看向她面前的酒杯。
葉姿似乎天天都在喝酒。
她也沒見葉姿喝醉過。
“餓嗎?好像你回來之後就沒怎麽吃東西。”周玫在桌上找了圈都沒找到能飽腹的食物,隻好把果盤推了推,“吃點水果墊墊?”
沈藝闌眨了眨眼睛,悶聲吃著水果,也不參與旁邊人的聊天。
周圍時不時傳來幾聲歡笑,沈藝闌也只是抬眼看看隨即又低下頭。
哈密瓜被牙齒輕咬,甜膩的汁水蔓延開來,沈藝闌卻嘗不出什麽味道來。
“啊——”
那邊傳來一聲吃痛的叫聲。
沈藝闌去看。
田橙拿著水果刀削皮,不小心割到了手。
紅色的鮮血從食指的傷口處溢出來,她的小臉蜷縮著,看起來格外疼。
“用紙擦一下吧。”周玫連忙抽過幾張紙巾遞過去。
“清洗一下吧。”許久沒有反應的葉姿終於有了些動靜,她短暫地蹙了下眉,從沙發上站起來,拉著田橙就往廚房走。
自來水清澈如瀑,紅色的血很快被洗掉,傷口赫然露出來,有些滲人。
“沒事兒的葉老師,就一點兒小傷口。”田橙咬著唇,努力忍著疼不讓別人擔心,“我貼個創可貼就行了。”
“不處理好會感染的。”葉姿淡聲道,拒絕了田橙想草率解決的話。
沈藝闌找了碘酒過來放在一旁的洗手台上,又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葉姿把田橙手上的水滴擦去,又用棉簽沾了些碘酒,細心地幫著擦拭傷口。
途中長發滑落到前面,她像是覺得礙事般‘嘖’了下,很快又用手撥開。
沈藝闌把這些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裡,抬手摸了摸自己頭髮上的那根頭繩,有些後悔沒有還給葉姿。
她很容易因為一點小事而感到愧疚。
即使相關的其他人一點多余的想法都沒有,但她還是忍不住去懊悔自責。
塗抹了些碘酒,葉姿撕開一個創可貼,又悉心地貼好,順著手指將創可貼的邊緣抿嚴實了。
“疼嗎?”葉姿問。
“不疼的,葉老師,沒事兒的。”田橙搖搖頭,又笑了笑,“不過你今天晚上怎麽不跟我們一起去游泳啊,反倒是我們都去歇著了,你就去泳池了。”
像是為了緩解場面,或者轉移關於傷口的話題,田橙把聊天內容轉移到了葉姿身上。
田橙不像沈藝闌羞赧,反而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葉姿輕按了幾下太陽穴,輕呼出口氣,臉上的表情帶了些勞累。
她搖搖頭,沒有回答,獨自走向客廳。
沈藝闌的周身掀起微不可察的風,吹起她頰邊的碎發。
熟悉的香氣隨著身影的遠離而消散開,隨後消失不見。
根本沒在她身上停留,哪怕只是一個眼神,或者是短暫的一秒鍾。
沈藝闌來不及感慨,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
是經紀人的電話。
她拜托經紀人買的用來編織手鏈的繩子到了。
沈藝闌走到門口,接過經紀人遞過來的盒子,“謝謝你姐姐,這麽晚了還拜托你給我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