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說:“喝點熱的。”
她聲音很好聽,清清淡淡的,很通透,玉落珠盤的清脆和清泠,陶月抬眼看她,還是抿了一口,雖然是溫水,但刺激的她唇瓣更疼痛,陶月臉發白,聽到蘇宜問她:“你名額被搶了?”
陶月低下頭,屈辱感又湧上來,趙叁那些冷言冷語如淬了毒的刀子,每一刀扎在她致命處,五髒六腑都發疼,一說話,聲音更是緊繃:“嗯,被搶了。”
她苦笑:“可能我們普通人,真的不適合走這條路。”
沒有關系,沒有背景,哪怕一腔熱血往前衝,遇到一堵牆,就能擋住去路,前面的所有努力成了泡沫,心有不甘,想要大吵大鬧,再去爭取,卻隻換來一個下次再上台的機會。
下次,下次……
她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下次了。
蘇宜說:“沒有人天生知道自己適合什麽路。”她看向陶月:“我只知道,每一條路都是走出來的,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在迷茫,不知道自己該走什麽路,而你——”蘇宜頓了頓:“已經在路上了。”
陶月抬眼,眼眶發紅,她眼裡的蘇宜是模糊的,心裡的她卻是清晰的,剛畢業那時候受到的委屈比現在更甚,無數潛規則,她以為的好心人對她別有目的,撕破臉後的一片鄙夷,似乎看上她是她的榮幸。
那時候她也哭也鬧,但每次哭鬧後就會爬起來,沒有資源就去攢資源,哪怕一個很小的走秀,或者沒有錢的舞台,她都願意上,好不容易來了s·k,她以為自己能安穩下來,卻當頭一棒。
趙叁這件事,就好像是打翻她在水上的唯一浮木,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但蘇宜的話,讓她又開始攢力氣。
爬起來的力氣。
陶月說:“謝謝你,你是哪個部門的?”
蘇宜說:“我不是這個公司的。”
陶月詫異,以為蘇宜是來這裡談工作的,她微點頭:“那我先走了。”說完她放下杯子,對蘇宜真誠的說:“謝謝你。”
語言的力量能有多大,陶月並不知道,但剛剛蘇宜給予她的力量,她感受到了。
她在這條路上,哪怕跌倒了,還在這條路上。
蘇宜看著她離開,倒了杯牛奶回到辦公室,沒一會,許若星就回來了,身後跟著設計部總監,總監看到蘇宜一愣,隨後低頭喊:“蘇小姐。”
他當然認識蘇宜,不僅僅因為蘇宜是s·k的老板娘,更因為蘇宜在圈子裡的才華,有目共睹,這麽兩年,想高薪挖蘇宜的人海了去,但她一直待在淮海,聽說是因為老總監對她很好,現在老總監退休,想挖蘇宜的人又蠢蠢欲動,他也聽到風聲了。
真想不通為什麽不來s·k,她這麽好的才華,居然不過來幫s·k,屬實讓他們不解,也有人疑惑蘇宜和許若星的婚姻到底是不是表面那麽恩愛,他組員也在懷疑,甚至說她們是不是假裝的。
蘇宜衝他微笑,對許若星喊:“老婆,開會結束了?”
顯而易見的開心。
總監心底嘀咕,一點都不像假裝啊。
許若星說:“剛結束,我一會還要再開個會,先送你回去?”
“不用。”蘇宜說:“我在這等你。”
總監看她在,也不好意思多說,隻訕訕的對許若星說:“許總,那我晚點再過來。”
許若星一點頭,總監離開她辦公室。
辦公室裡還有下午茶和牛奶,蘇宜坐在沙發上,抿口牛奶,對許若星說:“你要不要吃?”
手上夾著一個草莓餅乾,許若星剛走過去,蘇宜說:“是草莓味的。”
許若星抿唇:“我不吃了,你吃吧。”
“很甜。”蘇宜咬了一口,看向許若星:“你真的不吃啊?”
那眼神直勾勾看著許若星,仿佛邀請許若星吃的不是那塊餅乾,而是她自己,許若星恍神,撣掉胡思亂想,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放下,黎晨電話立馬打了過來:“你在辦公室嗎?”
許若星說:“在。”
“我馬上過來。”黎晨說完沒多久就敲門進來了,看到蘇宜在她一笑,說:“對不起啊,今天有點忙。”
蘇宜很體貼:“沒關系。”
黎晨三兩步走到許若星面前,說:“我們聯系不上何曲。”
許若星面色微變:“聯系不上?”
“對啊。”黎晨面帶愁容,何曲是淮海跳槽來她們這裡,纏上官司的那個,自從淮海換了律師顧問她就心神不寧,聽說她們公司的顧問辭職更是到她面前,說了半小時的對不起,一直到她安撫好人,昨兒個送回去,現在卻找不到人了。
這個何曲,性子很敏感,畢業後去了淮海,被壓迫許久,來這邊後性格明顯開朗很多,但又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
都說天才和常人不同,雖然何曲稱不上天才,但絕對是有才華的,在淮海裡沉浮那麽久,是因為淮海不重視她,也沒有得到發揮空間,她看出何曲的天賦,邀請過來就一張設計走紅了。
現在她真的很擔心何曲會出事。
許若星問:“去她家看過了嗎?”
“去過了。”黎晨皺眉:“家裡沒人,她朋友的電話都聯系過了,沒人接。”
因為黎晨和她接觸最多,這兩天察覺她不對勁,所以想模特會議結束後再叫何曲到辦公室開導開導,誰知道壓根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