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段寧迦還未清醒,向來淺眠的人睡得很沉,那張素白的臉少見得染了一絲安眠的紅潮。想到自己昨天看到的畫面,這是向南錦第一次接觸到段寧迦的過去,那些畫面卻絕非她願意看到的。
心疼和難受充斥著胸腔,向南錦不知道曾經的段寧迦還遭遇過什麽,但她也不打算過多去窺探。這些記憶反覆提起,對段寧迦來說無異於將她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度坼裂,她舍不得,也不願意。
“系統,昨天晚上是什麽情況?我為什麽能看到那些記憶?”向南錦詢問系統,但也沒指望得到什麽具體的回答。對方過了許久才出現,隻用冰冷的電子音吐出一句這是宿主的個人能力,隨後又一次消失不見。
向南錦在心裡反覆回味系統這句話,並不認為自身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她在這個世界待了大半年,也從未聽說過這麽奇幻的事件。
反覆思索無果,向南錦索性不想。既然她都能從人變貓,這世界上還有更離譜的事也不稀奇了。
她小心翼翼得起身下床,昨天她在房間裡翻找到的東西除了衣物和營養劑之外,還找到了一個很小的冰箱。那個冰箱隻比籃球大一圈,打開後,裡面只有幾瓶蘇打水和雞蛋,還有些放在儲存袋中的食材。
來到這個世界後向南錦還從未有過下廚的心思,她廚藝還不錯,擅長做西式糕點,製酒調酒。這個世界科技比自己本來的地球要先進許多,食物上卻有些稀疏。
比如碳酸飲料就只剩下黑水,根本不像她那個世界那樣各種口味都有,百花齊放。至於酒的種類,更是少之又少。向南錦將蘇打水拿出來,又把小冰箱裡還能用的食材拿去簡易的小廚房,打算簡單做份早餐。
在她去廚房後不久,躺在床上的人感到身邊人的離開,眉頭微蹙之後也緩緩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恍惚,伴隨著醒來的迷霧,這是第一次,段寧迦在初醒之際沒有立刻恢復意識,仍舊存著幾絲迷離。
她放任身體輕松柔軟得躺在床上,床單是昨天向南錦新換過的,很柔軟,上面還殘留著Alpha睡過整晚後殘留的蜜糖香。這個味道,這份信息素,是段寧迦唯一願意接受的氣息。
唯一,這是聽上去充斥浪漫和殘忍的詞。誰都想成為唯一,擁有唯一,可大部分人所渴求的唯一總是求而不得。
向南錦昨日看到的是段寧迦不願記起的過去。那份記憶訴說了她的可笑和無能,直到今時今日仍舊記憶猶新。
曾經有過的貓,才剛起了名字,便被向城奪走了性命。在那之後,數年至今,段寧迦再不去觸碰那些脆弱的小生命,因為她害怕它們會再次因為自己而死。
段寧迦輕喘一聲,仰著頭,第一次產生了不願從床上起來的疲倦感。頭還有些暈沉,這是長時間沉眠後的反應。段寧迦自己也沒想到,她對向南錦的警惕性已經低到這種程度。
其實,自己對向南錦,從未設防。
從一開始的初見,再到後來的意外親密。這些錯誤對段寧迦來說是放松戒備,但也是她對向南錦松懈的表現。
她不厭惡向南錦,更從不涉及恨這種極端的情愫。就算是最憤怒之際,她憤恨的也不過是自己的疏忽和紕漏,和向南錦無關。
所以…還是心軟,還是對她毫無防備啊。段寧迦蜷縮著身體,將微微發抖的手相互交握。她能清楚,除了這些情愫,自己對向南錦也產生了全然不該有的情感。
人不可能對一個無所謂的人產生在意,昨天看著那群野獸,段寧迦下意識生出的想法就是保護向南錦。這份在意和向家無關,更不涉及兩人的關系。
隻單純的,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在意。
“不舒服嗎?”在段寧迦蜷縮在被子裡時,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向南錦做好早餐回來,看到的就是段寧迦將身子埋進其中的畫面。
“無事。”向南錦的聲音忽然點醒段寧迦,讓她混亂的思緒驟然清明。她從被中出來,隻瞬間,那眼裡的茫然和無措化為平日裡的冷鋒清銳。段寧迦睨了眼向南錦,隨後起身去浴室洗漱。出來時,兩個人相對坐在餐桌。
“外面暴雪,現在出去會有危險,我們等雪停了再出發吧。”向南錦吃著早餐,看了眼外面的風雪。月球本來就是晝長夜短,加上這片區域的常年積雪,也使得天色十分陰沉。
這樣的天氣行走不便,加上外面不知道會有什麽生物在,輕舉妄動得出行肯定不是明智之舉。聽向南錦這麽說,段寧迦點頭同意。這下,兩個人的行程隻得暫停。
吃過飯後,向南錦刷了碗。她轉身出來,看到段寧迦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外面。她身上穿了一件自己找到的厚衣,正安靜得站在房子的台階上,靜靜抽著夾在指尖的煙。
這不是向南錦第一次看段寧迦抽煙,以前貓身的時候見了好多次,每次向南錦都會跳過去用貓貓拳打人,把段寧迦趕走。可這時候,她卻忍不住站在窗邊,駐足停留。
她銀白的發落了雪,身上的衣服也很快堆積了一層白雪覆蓋的銀霜。外面風大,吐出煙霧很快就會被風吹散消彌,她那頭銀發也隨著風在空中被打散凌亂。
向南錦呆呆看了會兒,總覺得這個時候的段寧迦很單薄。那份單薄不只是說她的身體,而是她給人的感覺。讓人看一眼,就很想衝上去將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