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其他選擇。”段寧迦聽著白映溪的話,給出了對方早就猜到且滿意的答案。白映溪面露擔憂和不認可,心裡卻暗自竊喜。
她就是要段寧迦主動選擇一條無歸的路,早點去死,也可以早些結束痛苦不是嗎?
白映溪自認貪心,她無法忍受自己的小貓想著別人,也不關心段寧迦怎樣死去。她只是希望這人能死得悄無聲息,不要讓自己的小貓再惦記她。
“寧,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我擔心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白映溪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故意這麽說,她猜測來人是溪炎,可能還在外面停了好一會兒。
白映溪的話段寧迦並未作答,而是抬起頭,深而沉得看著她。從段寧迦眼中,白映溪看到了意味深長的笑意,故作而出的擔憂也因為這個眼神猛地滯住。
“白醫生,就用你說的。”段寧迦輕聲道,言語間帶著不容商量的篤定。只是瞬間的對視,白映溪就有種被看透的錯覺。她垂眸,藏下眼底的厭惡。正因如此,她才留不得段寧迦。
“大小姐,你還好嗎?”溪炎這時候已經推門進來,而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男性Omega。他叫厲行,也是段寧迦極為信任的人之一,和溪炎同為左膀右臂。他眸色微沉得看著段寧迦此刻的病態,眼裡閃過些惱怒,最終又化為無奈。
“我沒事,阿行,麻煩你送一下白醫生。”段寧迦說完,厲行點點頭,和白映溪一同走出房間。兩個人離開後,溪炎的眼眶立刻紅了。從月球回來,和向南錦分開後,段寧迦的情況一直沒好過。
“大小姐,你要吃什麽,一會兒我讓阿姨給你準備。”溪炎走到床邊,扶著段寧迦躺下。這陣子段寧迦沒什麽胃口,因為藥物原因,吃什麽都會吐,只有阿姨做的甜粥她會喝上幾口。
“實驗體不夠了,找時間給白映溪送去。”段寧迦並未回答溪炎的問題,轉而提起另一件事。她眸子半闔,側頭看著窗外。氣息有些冗長,或許下秒就會睡著。
“是,我明天就去辦。另外…大小姐,向南錦之前去舊址找過你,這段時間她在向氏工作,似乎和GTW那邊有合作。”
溪炎小聲說,把自己得知的消息全部匯報出來。她明顯看到,在提起向南錦時,段寧迦垂著的眼眸亮了下,隨後又漸漸隱沒。
“我說過,關於她的消息以後不必匯報。”段寧迦聲音很輕,似乎是對溪炎囑托,也像在自言自語。聽她這麽說,溪炎也知道是自己做了任務之外的事,主動去打探向南錦的消息。可她這樣做的原因,也無非是希望段寧迦的情況能好些。
她跟在這人身邊十多年,她很清楚段寧迦是怎樣的人,正因如此,她才知道段寧迦對向南錦有多麽與眾不同。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把露在外面的刀忽然找到了可以容納它的刀鞘,終於可以得到撫慰與安穩,卻因為不得已的原因,生生將刀鞘挫傷。
溪炎知道兩人的關系和身份,但她仍舊打心眼裡希望向南錦能陪在段寧迦身邊,就算只是短暫的片刻,都足以讓這個人開心好一陣子。可偏偏只是這種念想,到了此刻都難如登天。
“大小姐,為什麽…”溪炎眼眶帶著積淚,她希望段寧迦能自私一些,那樣至少就不會這麽難捱。
聽著溪炎的質問,段寧迦扣動煙盒的動作頓了下,她拿出一根煙放在手裡。倏然想起在月球的雪地中,向南錦拋在自己身上的雪球,又把煙重新放回去。
“溪炎,我很自私,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是在為我自己。時間不多,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籌備這麽多年,總不能功虧一簣。”
“至於她,是我對不起她。”段寧迦提起向南錦,抬起的手緩慢放下。盡管她並未說完,溪炎已經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段寧迦曾經就說過,她離開向南錦,並不單單是因為兩人的身份。
段寧迦從不是循規蹈矩的人,而她的性格也在段妤卿身邊那些年養成了隨意和不受管教。喜歡這種情愫,並非身份可以束縛的。真正讓段寧迦離開向南錦的原因,是她所剩不多的時間。
信息素失衡症,這種病症太過罕見,正因為如此才會少有病例和治愈方法。隨著時間拉長,病情加重,信息素的暴動每一次都會伴隨著極大的危險。
段寧迦很早就知道,她的時間少之又少。所以她才會不顧自身,為了所謂的計劃將這具身體糟弄成這樣。她不像多數人可以有不同的選擇和結果,她能走的路,一直都只有一條。
“大小姐,真的沒別的辦法嗎?”溪炎還是不死心,她記得白映溪曾經說過,如果有和段寧迦高度適配,且精神力可以相融的Alpha為她做信息素疏導,雖然無法徹底根治,但至少可以讓段寧迦情況轉好。
“溪炎,甜粥。”見溪炎還想繼續說,段寧迦輕聲打斷她的話。聽她想吃東西,溪炎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變化亮起來。
“我這就去讓阿姨給你做。”她說完,開心地走出去,見她離開,段寧迦閉上眼,發出輕緩而冗長的輕歎,隨後又不可抑製得想起向南錦。
最近總是這樣,一旦靜下來,意志力就會變得薄弱。這些時候,向南錦就像看準寄主薄弱的病毒,快速侵入到自己腦袋裡。
段寧迦知道她不該不告而別,她想了很久,始終想不到合適的道別方法。自己沒得選擇,她們從未開始,又何談體面的結束,這樣的處理方法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