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給沈霽提示,卻聽見沈霽說:“因為我跟她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她漂亮知性、溫柔體貼、知書識禮、孝順長輩、愛護晚輩,更重要的是,她喜歡讀書,文采斐然,是個大才女。與她成親,我必然會在她的敦促下勤加學習,十年內,我要進士及第!”
為了眼前的苟且,她今日是豁出去了,為此還說了不少違心話。
沈億陸的重點卻在最後一句:“你確定要讀書參加貢舉?”
“確定,只要有李雲杳這個賢妻在我身邊輔助我。”
沈億陸沒說自己答沒答應,他讓沈霽先去將衣服換下,又讓人去給她煮薑茶,之後便一個人溜達回自己的住處了。
“爹這到底是啥意思啊?”沈霽摸不準沈億陸的態度了。
閻舒卻道:“最近你乖巧一些,裝個讀書的樣子,過些日子你就知道結果了。”
沈霽趴在桌子上:“我想出去玩。”
閻舒提醒她:“別忘了你答應李雲杳及你爹的事情。”
沈霽:“我正是記得,才痛苦啊!”
遵從內心去放縱很容易,克制內心的欲望卻十分考驗意志力,——沒什麽比約束、抑製自己的欲望更為痛苦的事情了。
——
與此同時,李家的李父李母也在愁李雲杳的婚事。
李雲杳給吳彥祚寫悼祭文這事,不僅讓沈霽誤會李雲杳對吳元樊余情未了,就連李父李母都產生了這種錯覺,所以在面對別人的提親時,他們都沒有明確自己的態度,一如既往地靠糊弄學給糊弄了過去。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們必須要慎重地考慮李雲杳的婚事。
“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啊!”李母發愁,“前兩年吳家退婚,我們被知道內情的人笑話,愁;如今隱娘對那吳元樊余情未了,吳家也又恢復婚約的想法,也愁;吳家守孝,咱們眼睜睜地錯過這麽多人的提親,還是愁!難道咱們隱娘就非得吊死在吳家這棵樹上了?”
“呸,說什麽吊死呢!”李父道。
李母自知失言,也趕緊吐了兩口唾沫。
李父想到自家女兒被吳家吃得死死的,也十分憋屈不忿:憑什麽吳家可以隨意糟蹋誓言約定?
他們得勢時,瞧不起李家,對隱娘不屑一顧,還糟踐她、侮辱她的清白;他們失勢了,那些更好的人家看不上他們了,他們就說自己幡然悔悟,懂得了隱娘的好。
他們悔悟個屁!
不就是覺得隱娘會倒貼,好拿捏?
真讓隱娘嫁進去,指不定要被怎麽磋磨呢!
哪天吳家再得勢了,他們拋棄隱娘比任何人都快!
然而不管李父多麽義憤填膺,也改變不了自家女兒沒有更好的選擇的現狀。
來向他們提親的,要麽是那些商賈,要麽是七八品官員為自己兒子提親,還有四品官員來提親的,不過那已經是一個死過妻子,年近四十的鰥夫,因為自家女兒的才女之名,所以想娶她做繼室!
李父隻覺得糟心,都是什麽玩意兒,就沒一個合適的!
其實那些七品官員家的子弟與李雲杳倒是門當戶對,畢竟李父自己也只是一個沒有實職的七品武階官。然而他已經習慣了他爹在世時,李家顯赫的模樣,驟然失勢,還未能調整過來,心裡依舊有股傲氣。
和自家爹娘憂愁、焦慮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悠閑淡定的李雲杳,她每日氣定神閑地看書,知道她爹娘心裡誤會她跟吳元樊的事情後,她解釋了一遍,他們不聽,她也懶得再解釋。
今日聽李母說端午想帶她去參加一個有許多外命婦出現的端午宴,指不定會有相中她的好人家。
她道:“娘,先不忙這些。”
“你又想在家看書?聽娘的勸,你得多些出去走走,不然往後余生就只能跟書一起過了。”
李雲杳心想,這倒是挺好的,她一輩子都暢遊在書海裡,必定能積攢許多在夢中去另一個世界學習的次數。不過還是得先將沈霽培養成進士,才能一勞永逸。
最近系統都沒什麽任務,她得不到獎勵,已經許久沒能去那個世界了,也不知道韓國那部電視劇《頂樓》大結局了沒有……
“娘在跟你說話,又神遊太虛呢?”李母瞪她。
李雲杳回神,微笑道:“娘,我讓您別忙這些是因為有人約了女兒端午那日去放紙鷂。”
“啊?誰呀?”
“沈副使之妻,仙遊郡君。”
“她怎麽會突然邀你去放紙鷂?而且她也沒跟我提這事呀!”李母有些摸不準閻舒的用意,若是涉及兩家人的事情,難道不應該先來找她?可若說只是閻舒與隱娘的私事,二人也沒有往來呀,哪有什麽私事?
“許是上次去沈家,她瞧著我可愛,所以約我去放紙鷂。”
李母:“……”
她家隱娘何時也這麽厚顏無恥了?
*
天氣逐漸炎熱,端午也眨眼而至。
李雲杳應邀出門,李母見閻舒沒有邀請自己,便沒有厚著臉皮跟過去。但她擔心李雲杳的安全,所以讓李建中帶著兩個仆役跟了過去。
端午節的汴梁內四處彌漫著粽香與酒味,各大寺院道觀也香火鼎盛,行人、商隊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城外正在進行激烈的龍舟比賽,兩岸是圍觀看熱鬧的遊人。還有不少年輕男女在花前柳下談著戀愛,婦女兒童在空地上放著紙鷂,四處皆是一片欣欣向榮、國泰民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