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她要讀書,嫌棄造火炕的聲音太吵……如今寒冬了, 她才想起來過冬還是得靠火炕來取暖。
“嗯。”李雲杳並沒有意見,甚至因為被窩比平日暖而愜意地昏昏欲睡。身旁的沈霽就像個小暖爐似的,讓她下意識靠近了些。
黑暗中, 沈霽察覺到李雲杳的靠近,因為她的手背觸碰到了李雲杳那冰涼的手, 不過李雲杳的呼吸趨於平穩, 顯然是已經睡著了。
本來因為考試耗費了不少精力的沈霽早該進入夢鄉, 然而興許是洗了澡後特別精神, 又興許是她跟李雲杳的相處模式發生了一絲變化, 讓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惹得她睡意全無。
沈霽回憶她跟李雲杳交惡的過往, 腦海中難免會浮現吳元樊的身影,然後她驚奇地發現,自從她跟李雲杳成婚,後者似乎沒有跟吳元樊通過信了?!
“李雲杳的合作意識這麽好的嗎?竟然還能割舍跟吳老三的感情。”沈霽心底嘖嘖稱奇。
她倒沒有質疑李雲杳是不是背著她跟吳元樊聯系了,畢竟盯她讀書盯得最緊的人就是李雲杳,倆人朝夕相處,李雲杳若能從她的眼皮子底下跟吳元樊通信,要麽是李雲杳手段高明,要麽是她讀書讀瞎了眼。
“又許是吳老三知道她嫁給了我,所以很有自知之明,不敢來騷擾‘有夫之婦’了?”沈霽琢磨。
突然,身側的李雲杳翻了個身,手直接搭在了沈霽的肩頭,腦袋也靠近了些……就像是在睡夢中下意識尋找溫暖的地方。
沈霽的心跳不爭氣地加速跳動,呂念川的身影卻突然闖入,她微微發熱的心登時冷卻。
她突然發現,自己有近五個月的時間沒見過呂念川了,而且最近自己想起呂念川的次數越來越少,這讓她有些慚愧。
“明天跟李雲杳請一天假吧!”沈霽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知不覺中也進入了夢鄉。
——
沈霽卻是不知,李雲杳早就回了吳元樊一封書信,將她要跟沈霽成親的事情坦白告知,順便打斷吳元樊的念頭。所以於情於理,吳元樊只要懂了李雲杳的意思,就不會再來信。
只是連李雲杳也不清楚的是,她當初回吳元樊的那封信其實並未落入吳元樊之手,吳家的童仆甚至也沒能將她要嫁給沈霽的事告知吳元樊。
因為在童仆回河南府河南縣平樂鄉之時遇到了吳元福,後者見童仆神色慌張,便攔下他,問:“你近些日子不在老三身邊伺候,是去了哪裡?”
吳彥祚去世後,能做主處理吳家大事的就是吳元福了,因此童仆不敢隱瞞,將他去汴梁送信的事情如實相告。
吳元福也知道吳元樊意欲和李雲杳重新締結婚約的事情,他們吳家也有意跟李家重修舊好,所以之前他對此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過他見童仆欲言又止,顯然是出了什麽事,便又道:“除此之外,還發生了什麽事?可是汴梁那邊有什麽變故?”
童仆便道:“小的去送信當天,發現李家已經和沈家結親了。”
吳元福一愣:“什麽意思,那李小娘子許了人?”
“正是,她許配的是沈副使之子,沈繼宗。”
吳元福有些惱火:“她既然已經許配了人家,為何還要、還要——”
他想罵李雲杳勾引吳元樊,但是他畢竟是讀書人,也罵不出這麽難聽的話。他看見李雲杳有回信,便擅自拿過來拆開看了。
等他看完,一張臉頓時憋成了豬肝色。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吳家在自作多情,李雲杳根本就沒有看上他們家老三,之所以給她爹寫悼祭文,不過是出於禮貌。可笑他們吳家卻當成了真心,以為李雲杳對老三矢志不渝。
呸,什麽矢志不渝、癡心一片,李家早就勾搭上了沈家,之所以這麽做,只怕是在看吳家的笑話。——一樁婚事從商議到成親,都得經過很長時間的琢磨和準備,而沈家又是大戶人家,不可能匆忙地決定沈霽與李雲杳的婚事,因而他認為兩家早就在商議婚事,只是一直瞞著別人。
他認為,李家之所以隱瞞消息,又放任自家的女兒跟他們吳家的老三往來,然後讓老三以為李雲杳對他還有意思,然後一步步陷入她的柔情蜜意中,再告訴他們真相,就是想報復他們吳家!
他想象李父此刻應該很是得意:“讓你們當年退婚,還羞辱我的女兒,如今我們也以牙還牙,百倍羞辱於你們!”
吳元福將信拿去給他的母親看,後者看了信,卻遠沒有他這麽不忿,而是道:“當年我們以李雲杳跟沈繼宗同床共枕為由退婚,他們便以此為由成親,誰又能說這是他們對我們的報復呢?反倒像是因為我們的緣故,才迫使兩家成親,說出去,只怕會得罪沈家。”
吳元福冷靜了下來,問:“那這事該如何處理?”
“李雲杳此書信已經表明了要跟我們劃清界限,若是讓三兒知道,他肯定要鬧。眼下我們還在居喪,不能讓他鬧起來,否則傳出去,最終會害了我們吳家。”
吳元福知道該怎麽做。他先將信沒收了,然後告誡童仆,讓他什麽都不要跟吳元樊說,吳元樊若是還給李雲杳送信,就攔截下來,將信交給他們……
吳元樊等不到李雲杳的回信,童仆也支支吾吾說李雲杳收了信但是沒有給回信。吳元樊再寫信,童仆也是直接交給了吳元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