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進步?說得妙極了!”
……
坐上竇家安排送她們回去的牛車,沈霽放下手中的書卷,才渾身放輕松地癱在車廂裡,一副被抽幹了精氣神的鹹魚模樣。
李雲杳手裡捧著她借來的書, 眼角的余光掃到沈霽的動作,嘴角勾了勾。
沈霽想起什麽,求助道:“他說的那句‘東隅已逝, 桑榆非晚’是什麽意思?”
李雲杳的目光從書上挪開,道:“此句出自《滕王閣序》是‘初唐四傑’之一的王勃之作, 此句話有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之意。他是在表達自己這十幾年坐擁豐富的藏書, 卻未曾認真進學的懊悔, 同時也在鼓勵自己只要認真學習, 便為時未晚。”
沈霽咬牙切齒:“他出口成章, 卻寫不出文章和詩句, 該不會是在騙我的吧?”
“他出身文學世家的竇家, 即便未曾進學,在家族文化的熏陶與耳濡目染之下,隨口便是一句經書典籍之言,也不足為奇。不過到底未曾經過有條理的學習,所以讓他寫詩詞歌賦,他也寫不出來。”
李雲杳頓了下,“順便一提,《滕王閣序》是一篇駢文。”
沈霽剛想問駢文有什麽特殊的,然後靈光一閃,想起了李雲杳跟李穆之前講到“賦”的文風時便提到了“俳賦”似乎正是受到了駢文的影響,詞句頗為講究對仗及工整,對聲韻也有要求,再者就是詞藻華麗。
李雲杳在給沈霽降解新知識時,也不忘讓她溫習舊知識。見她似乎想起來了,李雲杳的目的便也達到了。
“不過時隔這麽久,虧她還記得。”李雲杳對系統說。
系統回復:“看樣子夫子對沈繼宗這個學生是越來越滿意了。”
李雲杳沒吭聲。
“我們要學駢文了嗎?”沈霽問。
“還不著急,畢竟科舉考試的內容雖然經常變化,但無論怎麽變,‘賦’都是必不可少的。不過‘賦’之外是‘詩’,之後才是雜文、帖經、墨義。所以你的學習應以打基礎為主,課余時間可以接觸詩詞。”
“課余時間?”
“晚飯之後的時間可以作為課余時間。”
沈霽:“……”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堵上。
為什麽自己非要提這一茬?又加重了自己的學習任務不是!
回到了李家,沈霽與李雲杳便聽門房說,李父李母早已經在家等著她們了。
李雲杳讓沈霽先回家,沈霽想也不想就拒絕:“那不行,畢竟是我將你帶去宴席的,有什麽後果,我們一塊兒承擔!”
李雲杳看了她一眼:“雖然你很有擔當,可你是否想過,爹娘並不會對你怎麽樣,但看到你會想起你違背習俗將我帶去飲宴的叛逆之舉,從而他們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就像被澆了油一樣,再次飆升?”
沈霽:“……”
行吧!
她假意離開,然後轉頭對那門房道:“把我的小舅子喊出來。”
門房忙不迭地去找李建中,後者看見沈霽,就想起她在宴席上大放光彩的投壺之舉,然後高興地跟她討論投壺跟箭術之間的關系。
沈霽打斷他的話:“我找你出來不是為了跟你說這事的,我想讓你幫忙盯著點丈人和丈母娘,看看他們對隱娘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然後你及時派人來跟我匯報。”
李建中還不清楚沈霽把李雲杳帶到宴會上的事情,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他已經化身她的迷弟,因而想也未想就答應了下來。
囑咐完這事後,沈霽才捧著她的學習資料回家。
——
魏鹹信與永慶公主大婚之後,汴梁勳貴人家的喜事便一件接一件,先是之前流傳的宰相趙平與樞密使李崇矩意欲結為親家之事,終於從傳言變為事實,——趙平之子趙承宗迎娶了李崇矩之女李氏。
趙平與沈億陸同朝為官,關系融洽,本來沈家也在趙家的宴請名單上,不過沈億陸以沈家不日也要娶新婦,怕犯了忌諱為由拒絕了,只派人送了賀禮前往。
而在趙李兩家結親後沒多久,趙老大便知道了這件事,他越發不高興,跟身邊的近侍王繼恩說:“我以為我先前的敲打會讓他們停止結黨之舉,沒想到他們對我的敲打絲毫不放在心上。”
王繼恩並不敢說什麽,生怕說錯話會讓自己身首異處。
趙老大只是發下牢騷而已,也沒想過從他的口中得到什麽回復。
不過到了五天一次的常朝,趙老大讓王繼恩去長春殿外的休息室裡查看趙平跟李崇矩的狀態,得知二人按照正常的班次站在一塊兒時,他便下旨,令二人分開來站位。①
文武百官中,宰相為首,樞密使次之,因此以往的慣例,趙平跟李崇矩自然是站得近的。趙老大突然下旨讓他們分開站,目的和用意是什麽,不言而喻。
當時同樣在候朝的京朝官見了,頓時暗潮湧動。
……
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對沈霽並沒有產生什麽影響,她甚至沒閑功夫去八卦這些事,因為她平日除了要讀書之外,還得準備跟李雲杳的大婚。
具體的迎親事宜已經有閻舒、田酈親自盯著,而她要做的就是跟禮官學習相關的步驟,別到時候一頭霧水,鬧出什麽笑話來。
到了迎親前三天,沈霽終於可以從書海中抽身,去給李家送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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