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比起深入地剖析這些,李雲杳更願意用後世的一個形容詞來形容沈霽的變化,——天道寵兒。
因為是天道寵兒,所以即便沒有男孩在青春期發育的特征,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身份,——閻舒為了掩飾她的身份所做的那一切自然也發揮了作用,但這不足以蒙蔽別人的感知;
因為是天道寵兒,所以許多人對她的行為都對自帶濾鏡;因為是天道寵兒,所以她家系統也才會這麽雙標……
咳,拋開她跟系統的私人恩怨不談,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沈霽都是天道寵兒。
要是閻舒知道她的想法,必然會予以認可:“沒錯,有我這個作者親媽寵著,她能不是天道寵兒嗎?”
只可惜李雲杳當初開門見山地問閻舒的來歷,閻舒也隻說出了自己是穿越而來的,並沒有告知她,關於這是一個由自己創作的世界的真相。
不知李雲杳在想什麽的沈霽被她這番摸臉的操作,給嚇得手臂冒出許多雞皮疙瘩,然後後退了小半步:“我知道我的臉很迷人,但你在想些什麽?”
該不會是在想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吧?沈霽的臉上浮現一層緋色。
李雲杳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止似乎有些輕浮,加上沈霽的臉蛋微紅,仿佛自己做了什麽勾引她的動作似的,她也無語地頓住了。
她裝出一副“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模樣,道:“我只是發現你瘦了,在想是否要調整一下學習進度。”
“你也知道我學習辛苦啊?!”沈霽的注意力果然隨著她的話轉移,一副終於等到黑心老板良心發現的憤憤模樣。
李雲杳淺笑著,將她當成小孩子來哄:“嗯,晚些時候給你熬個魚肉羹補一補如何?”
沈霽討價還價:“魚肉羹?那我要加糖的。”
“行,給你熬甜的。”
……
長春節之後,便到了天下士人最為期待的“省試”了。作為由尚書省禮部主持的,決定舉子能否入仕的考試,不管是這些通過了各州府的“解試”的舉子,還是朝廷,對此都嚴陣以待。
從二月十六開始鎖院,即出題、監考人員隔絕與外人的往來,專注出題。十日後,諸進士科解舉人紛紛引保就試,即核查身份是否符合條件。符合條件,有人作保的進士科解舉人得以進入貢院考試。
省試一般考三天,一天考一場:首日詩賦、次日雜文兩首、最後一日帖經、對墨義等。每天的申時貢院會開門,解舉人交卷回家,翌日再來第二場。①
等進士科考完三日後就是諸科的考試,而諸科的考試場次比較多,多則三十場,少則十幾場,但由於相對簡單,往往一天會考兩場。
而且諸科的檢查比進士科嚴格,進士科一般攜帶小抄沒有用,加上搜身有辱斯文,所以朝廷偏向於不搜身;諸科不一樣,諸科的考試內容多為帖經和墨義,因此必須搜身,來防止考生作弊。
目睹了這些的沈霽僥幸地對李雲杳道:“還好一開始你要求我考的是進士科,擱了諸科,那我的身份必然要曝光。”
李雲杳道:“那也不能松懈,貢舉的規則年年都不一樣,萬一到了你考的時候,進士科也需要搜身了呢?”
“李雲杳你別烏鴉嘴。你到底是希望我去考進士,還是希望我去找死的?”
“我當然希望你好好的。”
李雲杳掩笑,心想,若真到了條件那麽苛刻的時候,她必然是不會讓沈霽去考的,即便自己再向往夢中的世界,她也不能讓沈霽乃至沈家作為代價不是?
沈霽看著李雲杳眉眼彎彎,明亮的眼睛透著狡黠,比起先前隻沉浸在書海中的死氣沉沉模樣,如今顯得靈性多了。心頭的火氣登時就被無形的水潑滅,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心裡滋長。
眼瞧著貢院要關門了,李雲杳轉身回馬車:“也沒什麽好看的了,我們還得去法雲寺,走吧!”
沈霽問:“去法雲寺做什麽?”
李雲杳瞟了她脖子上的紅絲繩一眼,道:“給家翁和婆婆他們祈福。”
沈霽見她已經上了馬車,便也不再置喙。
二人來到雲騎橋旁邊的法雲寺,這裡熙熙攘攘、香火鼎盛,有許多剛考完進士科的舉子過來上香,以至於法雲寺內人擠人。
沈霽將李雲杳拉到一邊,納悶道:“怎麽這些舉子這會兒才來上香?難道不該在考試之前來?”
李雲杳道:“求個心安罷了。”
“那不應該去拜二相公嗎?畢竟二相公才是掌文學的。”②
“心裡沒底,自然是見什麽神就拜什麽神了。”
“我到時候肯定不會來的。”
“真不來?”李雲杳不太相信。
“肯定不來!求神不如靠自己平日多學多累積。”其實沈霽說得很沒有底氣,但狠話都放出來了,要是不說得冠冕堂皇一些,豈不是丟份兒?
李雲杳笑了笑,沒說自己信不信。
她的手被沈霽攥著,順利地擠到了人稍微少點的大殿。饒是如此,這裡的空氣也渾濁得讓人難受。
李雲杳本想支使沈霽去添香火錢,然而想到沈霽這家夥興許會覺得給的太多從而昧下這些錢,於是便親自去。
得虧沈霽不知道自己在李雲杳那兒的形象竟是如此吝嗇,否則她又得耍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