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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舒跟沈霽說到這些八卦時,還點了沈霽一下,道:“除了仗勢欺人這點,你沒犯之外,其余的行徑跟他一模一樣呢!”
沈霽略自得,她可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孩子好不好,怎麽會乾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閻舒又說:“哦對了,他跟沈繼宗一樣,是男主吳元逸的對照組。”
沈霽:“……”
他成男主的對照組很容易理解,可為什麽要把她跟他放在一起啊?!
沈霽忽然生出一絲同病相憐的心酸來。
然而得知這廝竟然大半夜跑來找呂姐姐,沈霽的立場立刻改變:這廝活該被當成男主的對照組!
雙標但不覺得自己雙標的沈霽立馬從旁邊的小攤上借來一張馬扎,就這麽坐在了正門處:“那我坐在這兒等著他出來。”
仆役一看,這還了得?
沈霽的語氣分明已經有些酸醋之味,萬一久等之後,情緒失控,看見薛吉就衝上去打人怎麽辦?這種世家子弟為官妓爭風吃醋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
仆役隻好進去將沈霽來了的事情告訴呂念川。
寬敞雅致的台榭上,琴音繞梁,而賓主之位上,數個華服男子正喝著美酒佳肴,或一邊飲酒一邊色眯眯地打量正在撫琴的貌美女子,或喝得酩酊大醉,正在唱和沒有韻調的詩詞。
琴聲漸落,仆役快步走上前來,附在女子耳邊低語:“小姐,沈小郎君來了,並且一直在門外等著,說不見到小姐便不肯離去。”
一直抿著唇的女子聞言,嘴邊有笑容漾開,她低聲道:“讓她等會兒,我稍後便將這幾位郎君送走。”
仆役旋即明白她這是不打算讓這些世家子中的任何一位留下過夜,——雖說身為官妓,常常身不由己。不過她們是教坊的伶人,若是不願意,一般人也不敢對她們怎麽樣。更何況比起“色相”,她們更加吸引人的是“才藝”。
仆役離去後,呂念川正想著要用怎麽樣的借口將這幾位男子請走,她眼角的余光不經意一掃,卻發現首座的薛吉正在看她。
她的目光頓了下,並不打算避開。
薛吉問:“呂行首是聽到什麽好消息了,還是說相好來尋你了,所以這麽開心?”
顯然,他將呂念川剛才那一抹淺笑看了去。
呂念川心中一緊,道:“薛郎君說笑了,不知幾位郎君還想聽什麽曲?”
“我不想聽曲了。”薛吉道,他向自己的仆僮招了招手,“去門外看看,是誰來了。”
那仆僮十分機靈地往外跑,呂念川擔憂薛吉此舉會引起與沈霽的衝突,卻不敢表露出來。
過了會兒,那仆僮回來了,跟著他一起進來的正是沈霽。
薛吉的同伴眨了眨眼,努力將沈霽的模樣瞧真切些,這一看,他們笑了:“女人?小娘子怎麽會來這裡?”
薛吉卻沒有跟著他們一塊兒笑,他的同伴發現了他的異常,問:“世康兄弟怎麽了?你認識這小娘子?”
薛吉字世康,狐朋狗友都是這麽叫他的。
“認識。長春節時,官家於丹鳳樓賜宴,我有幸見過他一回。”薛吉瞥了同伴們一眼,“他就是最近大家盛傳的那個自幼扮女兒長大的沈副使之子。”
眾人聞言,看向沈霽的眼神頓時像在看猴子,有個已經醉得不清的人道:“還別說,這裝女人裝久了,真有點雌雄莫辨的感覺。”
他對呂念川說,“拿一套衣裙出來讓他換上,讓我們瞧一瞧他女裝的時候有多像女人!”
他這話便是羞辱人了,意識清醒的都知道大事不妙。
他們原以為會看到沈霽暴跳如雷的一幕,孰料她只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醉酒之人,道:“怎的?正常的女人已經讓你硬不起來了,非得讓男人扮女人你才硬起來了?嘖,原來你有這種喜好,那怎麽來這裡?不應該去清風館嗎?”
眾人:“……”
被內涵的醉漢:“……”
不知是誰噗嗤笑出了聲,醉漢頗為惱怒地瞪過去,卻發現是薛吉在偷笑。
“咳咳!”發現自己被人抓包後,薛吉立馬止住笑,拍了拍醉漢的肩膀,“醒醒酒,你真敢讓他穿女裝,明日你就該被你爹娘趕出家門去了。”
醉漢見向來囂張的薛吉一反常態,沒有跟他們站在同一陣線,便打了個激靈,腦子清醒了不少。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舉止,他心中後悔不已,同時又有些納悶薛吉怎麽認慫了。
“世康兄弟,你還用得著怕他?”
薛吉哼笑:“我這不是怕他,只是我跟他無仇無怨,犯不著跟他發生衝突。你也別拱火了。”
他雖然經常跟惡少們一起嬉鬧、擾民,但他也不敢鬧得太過,萬一這些事鬧大了,被他爹知道了他在外胡鬧還好,就怕捅到趙老大跟前去。——正如他爹疼他,沈億陸也很疼沈霽,他可不會讓這件事演變為朝堂上的對峙。
但這不代表他在沈霽面前會退讓。
他問呂念川:“我給你萬錢,陪我一宿如何?”
“薛郎君——”呂念川正要婉拒,薛吉又指著沈霽道,“你三番五次拒絕我,卻讓他留宿,這是瞧不起我?”
沈霽解釋:“我說薛郎君,你可別造謠,我可沒——”
然而不等她解釋完,呂念川便不緊不慢地打斷她的話,不卑不亢地對薛吉等人道:“在奴心中,人有尊卑,卻無貴賤之分,每一位因奴的琴音而來的客人都是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