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舒只是叮囑沈霽:“嗯,去吧,注意安全。”
待沈霽離去,閻舒只是笑吟吟地看著李雲杳:“雲杳也去忙自己的事吧!”
李雲杳面色赤紅,但仍強行裝鎮靜:“好的,婆婆,我去了。”
她逃似的回到房間,有些惱沈霽,決定等她回來,一定要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
沈霽進了宮,又躲在沒人的地方換了潔白的襴衫,檢查了一番自己並無不妥的地方,這才出去按照名次和座次進殿。
殿試的地點在講武殿,挨著翰林院和講筵所,宮殿不比舉行慶典的正殿,但提供幾十個貢舉人考試卻綽綽有余。
沈霽名次在第七,座次自然靠前,因而她一抬頭便能看見上面的考試官們。
李穆已經主持過省試了,故而另讓李昉、扈蒙來主持殿試。
殿試的內容相對解試、省試來說比較少,只有一詩一賦,過去的兩次殿試的狀元都是第一個交卷的,於是也不知哪兒傳出了小道消息,說第一個交卷的就會被欽點為狀元。
這使得考試時間才過半,就有人著急地交了卷子。趙老大剛好就是這個時候過來講武殿的。
那舉人看見他過來了,頓時精神抖擻,十分期待地看過去。
趙老大的目光越過了他,在場上梭巡了一遍,發現了沈霽的身影,他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李昉不敢擅做主張,拿了卷子給趙老大:“官家,這是第一位舉子交上來的詩賦。”
“叫什麽?”趙老大問。
“河北道濱州渤海縣,胡旦。”
趙老大點點頭,讓李昉改卷子去。
胡旦見趙老大沒有欽點他為狀元,心中頗為失望。
很快,舉子們都陸陸續續地寫完了卷子。
殿試沒有采取糊名製和謄抄製,因為卷子少,直接由李昉、扈蒙等留在翰林院批改。
等卷子改出來後,趙老大第二天就召舉子們再度進殿提問。
雖說卷子的名次由李昉、扈蒙來定,但誰都知道殿試名次只是起點,要想在官場上混得好,希望仕途順利一點,還是得看能否在趙老大跟前留下深刻的印象。於是在趙老大提問時,這些舉子都拿出了最好的狀態來。
輪到沈霽時,趙老大問了她一個曾經問過的問題:“你認為汴梁可堪為京都?”
這個問題別說那些舉子了,就連李昉、扈蒙等在場的官員都大為吃驚。
沈霽“啊”了聲,納悶她的問題為什麽跟別人的不一樣。好在她曾經跟趙老大嘀咕過遷都的事情,而今她也未曾改變過自己的想法,斟酌過後,她謹慎地開了口。
她沒有貿然地說遷都之事,她只是根據這些年自己的觀察與從沈億陸、閻舒、李穆等人那兒學習來的經驗論述了汴梁為首都的利弊,又從這方面引申到與北邊劉漢政權、契丹的關系方面去,最後重申她的論點:“……汴梁為京都非上上之選。”
趙老大早就準備平定北邊的劉漢政權,然而劉漢與契丹的關系卻是一大隱患,每次大宋發兵太原,劉繼元都能去契丹搬救兵,從而對大宋兵馬形成夾擊之勢。
況且平定劉漢後,大宋便會直接對上契丹,雙方交戰的次數必然會增多,這是很多朝臣都不願意看到的。
不過去年秋天開始,趙老大便已經發兵太原,眼下北邊戰事不斷,但總體而言還是好消息較多。
沈霽沒有明說遷都,但趙老大已經十分滿意她的答案,覺得她比自己印象中還要聰明能乾,——以前她雖然能說出遷都的好處,卻從未往為何要遷都這方面講,如今她能掰扯清楚劉漢、契丹這些政權的事,說明她進步很大,看問題也更加全面了。
趙老大有意欽點她為狀元,奈何李昉和扈蒙批改的卷子裡,她只能排到十名開外去。
他若一意孤行讓沈霽當狀元,今日大殿這些話傳出去後,她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趙老大沉吟片刻,把沈霽提到第五名來,因為前五名為甲科一等(一甲)進士及第。前面四名的名次倒是沒有變,——狀元依舊是胡旦。
雖說趙老大還是偏心了,但總算沒有偏得那麽明顯,這讓李昉與扈蒙松了一口氣。
剩下的舉子,趙老大也懶得問問題了,直接讓李昉定名次。
讓舉子們驚喜的是這次的殿試並沒有黜落任何人,也就是說,七十八名貢舉人全部都榜上有名!
當然,只有前五名是甲科第一等,第六名到第二十名都是甲科第二等(二甲),同為進士及第,剩下的五十八名則是乙科,賜進士出身。
趙老大賜錢二十萬讓胡旦負責牽頭舉辦“聞喜宴”,之後又賜綠袍、鞋笏等。等沈霽穿著一身綠袍從宮中出來之時,她不再是白身,而是正兒八經的甲科第五名了!
沈家除了還在辦公的沈億陸之外,其余人都已經在宮門口候著。沈霽騎著馬從東華門出,她那俏麗又略帶英氣的面容在眾多讀書人中顯得鶴立雞群,一下子就吸引了眾多人的眼球。
李雲杳腦海中久違地響起了系統提示她任務完成的聲音,然而她滿心滿眼早已被那風光無限的人所佔據,顧不得系統的聲音,從馬車上下來,跟隨百姓的腳步湧到那路旁,看著新科進士們遊街。
道路兩旁圍觀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沈霽經過李雲杳那兒時剛好被追上來的竇説喊住,她扭過頭去跟竇説說話,沒看見人群中的李雲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