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本想說合作者,但話到了嘴巴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一句“娘子”便脫口而出。
李雲杳愣住了。
沈霽感覺到李雲杳似乎放棄了與她對抗,不再掙扎要站起身來,心中欣喜又得意:“有戲!”
李雲杳將小鹿亂撞的窘迫掩飾在平靜的面容之下,不過還是無法與沈霽對視,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在沈霽面前露出了破綻。她道:“這是跟誰學的?”
“這還用學嗎?完全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沈霽低頭,發現李雲杳的耳尖微紅,也不知道是本來就這樣的,還是害羞了。
她手癢,忍不住伸手撥弄了下。
李雲杳一個激靈,身子微顫,一股奇異的感覺直衝頭頂,她終於忍不住紅了臉,回頭瞪沈霽:“你做什麽?”
“那個……覺得有點好玩,就沒忍住。”沈霽訕笑。
“回去讀你的書!”李雲杳暗示自己要鎮靜,然而不也看桌面的書都是什麽書便將之胡亂塞給沈霽,想就此打發她離去。
“我向來在這兒讀書的,我不走。”沈霽厚著臉皮,賴在這裡。
李雲杳匆匆逃開:“我走。”
沈霽也沒追出去,她翹著唇角,心情頗好地坐下,將懷中亂七八糟的書放回桌面擺放好。突然,她發現這裡面夾雜著一本頗為眼熟的書……
“這不是我在江南買的豔詞嗎?我不是讓人燒掉了嗎,為何會在這裡?”沈霽仔細回想。
難道是她那時候漏掉了它,所以它夾在其余書裡被帶了回來?
沈霽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她回來後的這兩日還未好好讀過書呢,才一直沒發現書堆裡有這本“漏網之魚”。
趁著李雲杳不在,沈霽打開了它。
開篇便是牛嶠的《菩薩蠻》,當讀到“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簾外轆轤聲,斂眉含笑驚。柳陰煙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拌,盡君今日歡。”之後,沈霽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某些令人口乾舌燥的畫面:
炎熱的夏天裡,她與李雲杳躺在冰涼的竹席上,旁邊是冒著涼氣的冰鑒,但即便是這樣,汗水也還是融化了臉上的脂粉,順耳耳鬢浸濕了枕頭。
然後李雲杳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都獻出一般,鼓足了勇氣說:“今天我是你的了。”
……
沈霽把臉埋進書堆裡。
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太不正經了。要是讓人知道她在腦海中如此褻瀆李雲杳,必然會罵她無恥的!
她花了好會兒才將這些旖旎的畫面從腦海中趕出去。
當然,豔詞並不是所有的詞作都寫得很低俗,那些絕大多數能被摘錄進文集的都是豔而不俗、豔麗香軟之作,其中最著名的便是《花間集》。
而學習詩詞,也不能對某種詞風帶有偏見就不屑去了解它。
學習最重要的還是汲取所長、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如同她在學習賦、雜文的時候,風格更接近於李穆、李雲杳的雅正,但也會去接觸、了解那些華麗的文風,然後從兩者中寫出自己的風格,既不會過於雅正而陷入古板,也不會華麗浮躁,而是偏於輕快豪邁。
當沈霽不帶任何旖旎的念頭去看這本詞集時,她的心態可算是擺正了,很快便進入到學習的狀態中去。
——
呂念川被放良後,沈霽也算是了卻了一件心事,然後她又過起了“向李穆請教—去竇家白嫖—在家接受李雲杳的輔導”三點一線的生活。
到了四月底,之前便一直有修史消息傳出,卻始終沒有正式下達詔令的修史之事終於敲定,趙老大讓薛正安為主編,負責主持編纂梁、後唐、晉、漢、周這五個朝代的史書,同時又齊聚盧多遜、扈蒙、李穆等文學之士參與修撰。
李穆忙起來後便沒空去教沈霽了,沈霽也沒閑著,既然老師不能教她,那她就去找別人教唄!
於是她盯上了前陣子因為科舉徇私舞弊案而被貶的李昉。
雖說李昉徇私舞弊、取士失當,但他是有真才實學的,且他最近被趙老大安排去打理國子監,——這可是官學“國子學”的最高學府,雖然它的教育的氣氛不如地方書院那麽濃鬱,可它好歹還有生徒聽學,還有掌刻印、出賣經籍等公事的職能。
順便一提,沈霽跟趙老大合夥出版的書就是由國子監負責的。
基於以上重重原因,沈霽全然不在意李昉曾經的過錯,溜達去了國子監找人。
作者有話說:
李昉:她來了她來了,她邁著白嫖的步伐走來了!
沈小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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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出版
國子監位於汴梁城南邊的敦教坊, 離這兒不遠是貢院,對面則是一家道觀,相較於熱鬧的汴河兩岸, 這兒顯得清靜許多。
沈霽在門口溜達, 那門吏見她是生面孔,又在門前徘徊, 不由得心生警惕, 但見她衣著的料子很是上乘,便小心翼翼地問:“小郎君是何許人也, 來國子監可是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