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沈霽抱著閻舒的腿,瞪了眼。
閻舒差點笑岔氣,好會兒才緩過來,憋笑道:“既然犯了蠢,為何不一蠢到底,反而要清醒地介懷呢?”
沈霽嘀咕:“您也說這是蠢了,我明知犯蠢,怎會不及時悔悟?”
“那你為何要悔悟?你是面子上過不去,還是……”
沈霽又啞了。
閻舒輕歎了口氣,沈霽這孩子聰明,有些事無需別人點破她也知曉。只是在這情之一事上……經呂念川那一遭後,她只怕自我封閉了許多,生怕自己再表錯了情。
閻舒語氣雖輕,卻擲地有聲:“你喜歡隱娘。”
沈霽猛地站了起來,低頭想掩飾,然而知道自己的心思暴露在閻舒敏銳的雙眼之下後,又放棄了掙扎,頹然地重新坐下。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閻舒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必害怕直面自己的內心。”
“她又不喜歡我。”沈霽悶悶不樂地道。
“你怎麽知道她不喜歡你?”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她的心裡一是書,二是吳老三,哪有我?”
“那你何不去問她心裡是否有你?”
沈霽:“……”
她吐槽:“能這麽直白地問嗎?我又不是傻缺。”
“原來你不是傻缺啊?!”
沈霽:“……”
這是她親媽無疑了。
閻舒也不逗她了,重新把婢女喊過來,道:“去看下雲娘子是怎麽做的。”
婢女識相地安排人去盯李雲杳的一舉一動,沒一會兒便來稟報:“雲娘子沒有去見吳三郎,不過讓婢女蘭兒去傳話了。”
……
“她為何不敢見我?”吳元樊拍著門。
門後,蘭兒按照李雲杳的話回復:“雲娘子問吳三郎有什麽事非得見了她的面才能說?她認為你們之間的事,她應當已經在信上言明了。”
“信?什麽信?”吳元樊不解,認為這是沈霽在背後搞鬼,不然李雲杳怎麽可能會對他避而不見?
在居喪期間,他一直悄悄地給李雲杳寫信,然而無論他寫了多少信,李雲杳都不曾給他回信。他還以為李雲杳出事了,要不是身上的喪服及家人的勸阻,他只怕是早就回到汴梁來見李雲杳。
等他守滿了二十七個月的孝,脫孝回到汴梁來後,他才從別人的口中得知李雲杳早已嫁給了沈霽為妻。
他不懂,也不明白,當初對他那麽溫柔和善的李雲杳為什麽轉頭就嫁給了曾經辱罵她、欺負她、詆毀他們的仇人沈霽。
他想知道是不是沈家逼迫的,所以跑來了沈家,想要見李雲杳一面。但去通報的人杳無音信,沈霽剛好又是這時候回來,還讓人關上了門,這無論怎麽看都是沈霽在背後搞的鬼!
他的手攥成拳頭,恨沈霽橫刀奪愛,又恨自己錯過了李雲杳,還恨他回頭的時機太晚,無法守護李雲杳。
想到這裡,他拍了拍門,對門後的蘭兒道:“我想要她親口跟我說這是怎麽一回事,我不見她,讓她在門後告訴我就成。”
蘭兒翻了個白眼,這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就跑到沈家門前來說要見雲娘子。有個腦子、愛惜名聲的也知道不能見啊,見了不是給人把柄嗎?這吳三郎還真是沒點數,他難道就不清楚他這麽一鬧,今日之後別人會如何看待雲娘子嗎?
但沒有主子的吩咐,她是斷然不會自作主張的,於是又回去將他的話傳給李雲杳。
李雲杳聞言,眉頭皺成川字,心中十分不解吳元樊為何要如此糾纏。當初她已經將信交給了吳元樊身邊的童仆,對方若將她的信帶給了吳元樊,那吳元樊必然會清楚她對他無意。
她已經坦白了自己為吳彥祚寫悼祭文,一是感念吳彥祚對社稷的貢獻,二是為了吳家的藏書,當然還有個她不曾說出來的——為了完成系統的任務。
她認為自己將這私心相告,吳元樊便會知曉她的為人並不如他所想象的那麽美好,也不值得他傾心,從此就不會再作糾纏。
“難道是來責問我當初的行徑?”李雲杳左思右想,覺得只剩這一個可能了,畢竟她坦白自己是為了白嫖吳家的藏書才向他們示好的,吳元樊理應是覺得自己被利用了,所以心生憤怒,來討伐她了。
她跟蘭兒說道:“你告訴他,過去是我不對,有機會再賠禮道歉,但我是不會見他的。”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她也不想給家裡惹麻煩,更不想讓沈霽被人笑話。
蘭兒轉身準備出去,忽然又想起一事,道:“雲娘子,方才門房說小郎君回來了,也是她下令關的門,說只有阿郎、夫人與您才能開那道門。”
李雲杳一愣,問:“她回來後去了哪裡?”
“夫人那兒。”
李雲杳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桌面,須臾,她起身道:“我會去婆婆那裡一趟,你將我剛才吩咐的去做。另外,無論吳三郎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也不必告知我了。”
“是。”蘭兒得了她的準話,也知道要如何應付吳元樊了。
不過李雲杳沒想到,吳元樊聽她說要“賠禮道歉”後,腦補了很多,從認為她是被迫嫁給沈霽的,到認為她是貪慕虛榮、變心了,一邊勾搭他,另一邊卻為了權勢委身沈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