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嘿嘿地笑:“我不讓娘子便不來了嗎?”
李雲杳決定稍後再與她算帳,眼下還是得先看看好幾個月沒見過的人兒!
她端詳沈霽的面容、身形,發現她比日夜刻苦讀書那會兒還要消瘦,便知道趙老大雖然沒有給她安排繁重的任務,但她的日子並不清閑,下巴越發尖了,還隱約能看見眼底的黑眼圈。
“娘子,我想你想得緊!”沈霽抱著李雲杳開始撒嬌。
李雲杳又何嘗不是?自成親後,她還沒試過跟沈霽分開這麽久,哪怕去江南那會兒,她都是跟沈霽一塊兒去的,這還是她第一次害相思。
“沒有拈花惹草?”某種程度上,李雲杳也是口是心非的人,明明想沈霽想得緊,卻仍要說些酸話,“我可聽說了,這次拿下太原,官家將彭城郡公的上百樂工編入宣徽院,有些彭城郡公的姬妾則賜給了底下的將領。”
沈霽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賞給將領又不是賞給我。”
“這麽說你還挺遺憾沒賞給你?”
“我不遺憾!”沈霽說著,又改口,“我只是替那些無法左右自己命運的女子感到可惜。”
實際上太原城的百姓“抗宋”抵抗得厲害,明明劉繼元都投降了,他們還要襲擊宋軍,趙老大有氣,故意放任將領們擄掠婦女,沈霽等人紛紛勸諫,說只怕會激起太原百姓更加激烈的反抗之心,具體可以參照川蜀當年的全師雄之叛亂。
趙老大這才下令約束底下的將領們,令其不得騷擾太原城內的百姓。否則不僅是劉繼元的姬妾,只怕太原城的婦女都要被擄走了。
“算你安分。”李雲杳道。
沈霽的臉上又掛上了笑容,而且還頗為曖昧:“娘子,我這麽安分,你是不是該獎勵一下我?親親我如何?”
她這話沒有避著宅子內正在搬行李的下人,李雲杳面紅耳赤,擰她的臉蛋:“大庭廣眾之下,你也不害臊!”
沈霽卻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會心一笑,拉著她的手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吩咐左右道:“娘子一路風塵仆仆,快去準備熱水,我要親自替娘子沐浴更衣。”
李雲杳罵她:“沈世卿,你不要臉!”
沈霽左耳進右耳出,待熱水準備好,她迫不及待地拉著李雲杳來了個鴛鴦浴,再從桶裡輾轉到床上,門外的婢女捧著為李雲杳準備的衣物,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最後聽著那久別重逢,恨不得將數月未曾吐露過的聲音一次性叫喚出來,婢女們連門口都不敢待了。
待到第二天,沈霽才在李雲杳的嗔斥中出來將衣物拿進去。
盡管沈霽想抱著李雲杳賴床到日上三竿,可她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了,天亮沒多久,就有人來找她商議事情。
作為新科進士,沈霽才剛踏入仕途,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一般不會有人主動找她處理政務。但是作為趙老大的近臣,沈霽在隨軍的過程中也展露了其財務方面的才能,尤其是她還掛著一個隨軍轉運副使的差遣,有很多關於戰事善後的事情也有她發光發熱的余地,她要處理的事情自然就變多了。
沈霽隻好惜別了李雲杳:“娘子先讓仙仙姐和劉衝帶你熟悉一下太原,我處理完事情就回來尋你!”
“去吧,我先睡個懶覺。”李雲杳感覺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並不完全是昨夜床笫之歡的緣故,主要是連日趕路,路上顛簸顛的。
沈霽出門去後,李雲杳睡到日上三竿,覺得身子沒那麽疲倦了才起來。婢女給她端了吃食上來,道:“這邊的食物沒有咱們汴梁的精細,娘子先將就吃著。”
李雲杳在路上吃得並不算好,因而能在這裡吃上一碗熱乎乎的小米粥,已經算是不錯,又哪裡會嫌棄?
“這粥口感不錯,是好米。”
等這邊安定下來了,她得買些寄回去給爹娘、公婆,讓他們也嘗一嘗才是。
李雲杳吃完了飯,又在府衙內走動消食,沒過多久,府衙內的胥吏都知道她是沈霽的妻子了。
午後,沈霽才抱著一堆帳冊簿子回來,李雲杳湊過去看,上面都是劉繼元在位期間,其統治疆域的戶籍、帳冊,記錄了人口、民田、賦稅收入等數據。
李雲杳粗略地看了一眼這些籍帳,訝異道:“這漢地人口如此之少?”
也不怪乎她感到驚訝,只因十州、四十一縣,記錄在冊的戶籍數只有三萬五千戶,只有大宋一個州的人數。
“實際肯定不只是這麽少,畢竟客戶沒有編入這裡,而且漢地常年戰亂,內政也頗為腐敗,劉氏父子為了孝敬他們的‘父皇帝’契丹主,設了諸多苛捐雜稅,許多百姓早已逃散,人口自然就少了。”沈霽道。
整個北地如此凋敝不堪,更別提代州的情況了,只怕比太原要凋敝數十倍!
沈霽到了代州後,首先要做的肯定也是弄清楚代州的人口,將沒有記錄在冊的人口給編進戶籍中,再去處理田畝、賦稅等事。
不過代州的情況這麽差,只怕很難做出政績來。
好在沈霽沒有想著政績,她處理完一部分帳冊後,又在第二天去拜訪折賽花時,把李雲杳也帶上了。
沈霽不清楚楊業和折賽花的未來,李雲杳卻很清楚,他們的名字可是流傳了上千年的,什麽楊家將、佘太君,都是以他們為原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