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細一想也不對,李雲杳曾因豪紳富戶給沈霽送了姬妾而特意敲打豪紳富戶一番,以她這般“善妒”的性子,怎麽可能容忍沈霽把姬妾帶在身邊?更不可能跟對方親密如姐妹。
“這是我的遠房表姐,來投奔我的。”李雲杳微微一笑,當眾定了呂念川的身份。
她完全可以說是沈霽那邊的親戚,可誰不知道沈億陸的家世?隨隨便便一挖就能挖出沈家壓根就沒有這麽一門親戚。她不一樣,她的祖父很早就病逝了,李家日漸沒落,父母也低調得很,沒什麽人會對她的遠房親戚感興趣的。
但又恰巧是這點親戚身份,能讓呂念川在這兒多一層保障。
呂念川感激地看著李雲杳,向折賽花自我介紹:“妾呂念川見過折大娘子。”
她被放良後始終沒有改回原來的名字,原名雖好,包含了她眾多的過往,但過去的就是已經發生的,永遠都不可能改變,她也回不到過去,就沒必要重拾過去的名字了。
若是有人將她跟教坊司曾經在籍的官妓聯系在一起,認出了她,那她也認了。
李雲杳的遠房表姐怎麽會大老遠跑來代州?若是家裡出了變故,直接去汴梁投奔李家不是更合適嗎?
折賽花心中生疑,但沒有多問,反而笑著接受了二人的說辭,道:“既然是雲杳的姐姐,那就是自己人,不必這麽客氣。”
寒暄過後,一行人直奔廟會而去。
這是大宋平定劉漢政權,收復代州後,代州日裡重新舉辦了廟會。
大抵是難得有這麽和平安寧的日子,很多百姓都走出了家門,或挑著擔子做些小買賣,或隨心所欲地閑逛。
像李雲杳眾女這般結伴出行的不在少數,但最多是三兩個,哪裡會有這麽多人?況且除了折賽花能看出一些歲月流逝的痕跡之外,個個的姿色都不差,一顰一笑,勾人心弦。
她們的出現登時給廟會添了幾分亮麗的色彩,要不是有人認出了折賽花和李雲杳,指不定要誤以為是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姬妾出門來了。
呂念川和劉仙仙在人前亮了相,便有人想辦法打聽她們的身份來歷。李雲杳也是後來才知道,廟會後的第二天就有人找到了折賽花,想通過折賽花打聽呂念川身份的。
打聽呂念川的是楊業麾下一位副將之母,昨日的廟會那位副將恰巧在巡邏,看見呂念川的那一刻,他便動了心,只是他正在執行公務,又碰到折賽花在旁邊,便不敢貿然過來搭訕。
等回了家,他便通過他的母親來打聽,若呂念川還未婚配,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機會。
得知呂念川是李雲杳的表姐,這副將十分欣喜,其母卻有些憂心。
副將道:“她是沈通判的大姨子,若能將她娶進門,何愁我的前途?”
其母卻沒有把事情想得那麽簡單:“她是通判的大姨子,為何不好好待在汴梁,反而大老遠跑來這兒,你想過沒有?”
“來投奔沈通判?”
“你想的太簡單了!我且問你,沈通判到任後,是否有很多人給他送美人,但是都被拒絕了?”
副將頷首:“是啊,聽說那沈通判畏妻。”
“可就算是這樣,也總有人想辦法往他身旁塞人不是嗎?”
副將又點頭,那些人總認為沈霽也是男人,既然不敢當著李雲杳的面收下美人,那麽肯定不介意在背後逢場作戲的。
副將之母道:“這就對了,沈通判的大姨子在這個時機過來,必然是李娘子的意思,為的就是讓沈通判將其收入房,絕了那些人給沈通判身邊塞人的念頭。你想想,比起外頭那些不知底細的女人,知根知底的表姐是不是更容易掌控?”
副將大吃一驚:“娘的意思是,那呂娘子是李娘子給沈通判準備的?”
“何止是那大姨子,只怕沈家的女郎中也是為沈通判準備的。”
副將張了張嘴,然而他無法否認其母說得有道理,最後只能死了這條心。
……
和副將一樣看上呂念川的人不在少數,經常有人向折賽花或李雲杳打聽呂念川是否婚嫁。雖說李雲杳能給呂念川一個遠房表親的身份,卻無法解釋呂念川為何二十多了卻還未成親。
沈霽對李雲杳說:“我就知道會這樣。在汴梁的時候,大家都知道呂姐姐的身份,自然不會關心她為何這般年紀還未嫁人。可是在這裡,自然就成了大家關注的重點。”
時間一久,只怕什麽流言蜚語都會跳出來了。
李雲杳歎氣:“人言可畏。”
呂念川知道自己這次來代州,給沈霽和李雲杳帶來了不少麻煩,她道:“你們不必為難,若是再遇到打聽我的身份的人,就直說我是教坊司的樂人吧!”
這話沈霽可不愛聽,道:“哼,憑什麽他們打聽,我就得如實回答他們啊?!娘子,以後不要管這些人了。”
李雲杳道:“我倒是不想管,可‘夫人外交’哪有這麽簡單的。”她頓了下,語氣頗為耐人尋味地道,“有傳聞說表姐是我專門給郎君準備的,不如就坐實了這個傳聞吧!”
“噗——”沈霽一口茶從鼻子裡噴了出來,她頗為狼狽地擦嘴抹淚,“咳咳,娘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李雲杳並不想把話重複一遍,倒是當事人之一的呂念川臉上隻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旋即低頭沉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