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兩劍扎在男修琵琶骨上,魔女惱道:“你亂講什麽!”
林璞連忙把魔女攔住,心頭湧上微漲的熱意,臉上發燙,趕緊岔開話:“靈沂姐姐,你這邊有找到什麽線索嗎?”
靈沂瞧她一眼,順著話頭也下了。
“殿內被施加了法術,我憑妖藤對無咎木的熟悉了解才察覺出宮殿內的真實景象跟神識肉眼看到的不一樣,實景為何我也探查不出來。”
她旋即問道:“你有小貓,查探到什麽了麽?”
林璞點頭,“有亮光的宮殿裡的確都有修士在,只不過都變成了人皮被隱匿起來,內裡血肉脈絡化成一根肉管連通到地磚下的神木枝乾裡……”
魔女微怔,隨即面色一變,妖藤纏上重傷垂死還面帶微笑的男修,怒道:“這幾十年神木腳下的嬰兒丟失,是不是你們乾的!”
靈沂方才在殿內感知到了若有若無的先天胎靈之氣,本以為是錯覺。
先天胎氣與靈植的木元之氣很像,都蘊含了勃勃生機。
而胎靈之氣則是天地對人族孩童特有的眷顧靈元。
但內殿分明沒有嬰孩血肉,靈沂便以為自己誤將木靈感知成胎靈之氣了。
如今確定店內有被畫皮覆蓋隱藏起來的修士血肉導管,那丟失的嬰孩十之八九就是真被妖人帶走了!
男修被妖藤繞頸,幾近窒息,面上卻還是帶著祥和的笑意。
“能將孩子奉靈於神明,是此間人族的福氣。”
“害嬰童性命,算什麽神明?”
男修聲音嘶啞,斷斷續續道:“庇護一方,使得此地人族昌盛,怎麽不算神明?”
庇佑此地人族的不是神木麽?
似看出二人疑惑,男修喘口氣笑道:“磐蒙神木的幼苗早在未出土前就已經枯死了,你們以為妖族遷走後,它是怎麽重煥生機的?是神明賜下的秘法啊!”
男修原本是山林土著,兩千年前曾隨此地人族一同被妖族奴役。
有一日不小心打碎了妖宮內的一隻瓦罐,放出來一個強大妖魔。
那妖魔不僅奉他為主,還捧上神明曾留在大陸上的道法。
男修自己資質太差,再怎麽修也就修至第三境不歸人。
但有妖魔幫忙,擄來人族嬰孩,一部分供養神木,一部分化為靈元延續他的壽元。
“只要用嬰靈之氣供奉,就能喚醒無咎木,那妖國皇族是土行妖,神木發芽,甲木之氣濃鬱,妖族受不住便搬走了......”
魔女臉色難看:“所以你就篤信了什麽神明,從那以後一直用嬰童供養磐蒙木?”
近兩千年的時光裡,無咎木長成如今的遮天神木,該是害了多少幼兒!
林璞冷冷問:“你偷摸了近千年,又為何這幾十年突然大肆行動、明目張膽起來?是你修煉的祀神道法快煉至大成了嗎?”
男人咧開嘴笑了,笑得狂熱肆意:“那是自然,供奉上千年,等神明降世,我就是最大的功臣......”
“你那祀神之術是不是還說,等修至圓滿,你便也可化為新的神明,即能飛升,又可選擇作為真神留在世間?”
男人愣了一瞬:“你怎麽知道?”
林璞面容冰冷,語帶厭惡:“我還知道,你那邪神自號為白。”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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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見對面人說破真神名號, 男修的神色有些意外。
他自從得到祀神道法後便精研多年,也四方探尋溯源過,打聽到神靈祭祀是上個紀元的道統。只不過如今業已沒落, 民間但凡有也都是些招搖撞騙的神婆神棍。
如今沒想到竟能遇上一個真正了解此道的人。
見釘住四肢的羽刃連成鎖鏈將自己捆綁起來,壓在心口的長矛也化作金針刺入脈絡遊往丹田, 他卻怡然不懼, 只是得意地笑。
“你不明白,祀神道法裡有秘術, 我有神眷在身,任你有萬般逼問刑訊的手段,都不會生效的……”
可話音剛落,林璞的庚金真元探入他丹田,卻似觸動什麽禁製一般, 男修頓時發出一聲慘嚎!這聲音淒厲無比,似被斷刀鏽刃碾壓割肉刮骨一般,直叫人毛骨悚然。
只見他腰腹抽動幾下出現一道小小的白色漩渦, 血肉被拉扯出無數道裂紋回縮著。
男修匍匐在地,佝僂著身體對抗漩渦的吸力,仰起頭目色驚恐、痛苦地顫聲道:“救我, 救救我!殺了我!”
“小心!”靈沂用妖藤將林璞卷到身邊一起退了幾步, 避開男修腰腹瞬間擴大的吸力和強光。
等再定睛看時, 那人周身血肉已經被濃縮成一團看起來頗有韌性的黏糊糊白泥。不一會兒,白泥便蠕動起來, 連帶著周圍神木枝葉和妖宮遺址也開始褪色。
好似是未乾的油彩畫卷一般,妖宮上墨青色的苔蘚藤蔓和無咎木枝葉盎然的綠意全部化為流淌的染料, 匯聚到小小一團白泥上。
歲月的掩蓋消失, 妖宮煥發出流光溢彩的昔日風貌。
可宮殿從前的璀璨輝芒才顯現了片刻, 滿目的朱門赤柱、鎏金彩幢就開始褪色。
只須臾,以這團蠕動的白泥為中心,四周全褪成一片雪白。
“這是什麽?”
魔女驚疑退了兩步,白色蔓延到腳下,即便她足下有霞光飛劍騰空,並未跟枝乾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