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跑敢反抗的人都被大蛇先吃了,阿娘抱著她和其他人擠在一起,軟倒在地瑟瑟發抖。
大概是知道余下的人都嚇破了膽子跑不掉,大蛇行動慢吞吞的,剩下的人一個個被它纏絞活吞。
輪到阿蒲母女倆的時候,小丫頭滾到屍堆裡抄起一把刀就瞎砍,恰巧砍到大蛇七寸,崩出一道血口子。
大蛇被激起凶性,纏住阿蒲手腳勒緊。吃過人肉快成精的妖怪性子惡劣,明明一口就能吞下,但偏不給人痛快,硬生生勒斷了女童的四肢。
阿蒲忍著劇痛一口咬住蛇七寸上的血口子不松牙,大蛇劇痛翻滾……
等塵埃落定後,她記得是一位白發的美麗婦人,把她從死蛇的纏繞裡抱出來。其他人都被巨蛇發狂亂滾碾死了,阿娘捂住胸口靠在幾丈外的樹底下,驚恐畏懼地看著她,渾似她才是個傷人的精怪……
後來爹娘就不敢再抱她了,有幾次跟著大人出去采野菜,一回頭就只剩自己一人置身野林子裡。
她那時候太小,磕磕絆絆、摸索著一身傷找回來,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是自己迷路走丟了。
後來她就自己摸到祭場去,白發婦人收留了她。
沒有祭婆婆,她早就死了。
男人接著說:“這塊金子你拿走吧,在外好好的不用記掛我們。”
“仙門不用凡間金銀,我用不上。”
男人就把金磚都留下了。
“看東鎮那王獵戶家兒子,也能知道仙人不一定都是好人,以後過不下去了就回來,家裡現在有錢,橫豎能多備點嫁妝。”
阿蒲點點頭走出堂屋,行了幾步後回頭。
男人坐著沒動,阿娘看著她的背影眼中不舍含淚,見她回首卻又偏頭避開她的目光。
女孩跪下來磕了三個頭,轉身沉默又堅定地踏出了院門。
阿蒲漫步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路跟叔叔嬸嬸們笑眯眯地打招呼寒暄,每看見小攤店面就進去買點東西吃兩口。骨肉重建後,她的胃口也變大了,好似吃多少都能迅速消耗轉化成力量。
直到傍晚才慢慢走到東鎮。
得仙緣的王家就在東鎮。
王家本是帶茅草破屋的小院子,但王木生得仙緣後,就有大戶人家就近送了一間宅子,鄰裡閑漢們也各自湊錢送東西。現在的王家已經搬進新宅,氣象大變,裡外一新了。
聽說今晚仙人就要帶王木生走,好多街鄰閑漢潑皮都在王家外不遠處的店面裡打轉。既希望仙長也能看上自己,又不敢上前去打擾。
阿蒲就在人群外圍的小攤邊上吃餛飩。
落日沉下地底,天色暗了下來。
一道白色光柱突然從天而降,罩住了整個王家。人群綻開議論,豔羨不已。
王家父子和新近招的十幾個閑漢下人老老實實跪在新家院子裡擺的香案前。光柱落下,一老一少從光柱中走出。
“師叔,就是他。”
年紀輕的少年就是看出王木生有根骨,說要收他入山門的人。
“王木生?”老者眼皮低垂,語氣淡淡。
王木生激動站起,上前幾步拜倒在地,“弟子在!”
老者讓他抬起頭來,只見挺拔跪在地上的青年面目端正憨厚,樸實可親。
“下品,也罷,記上吧。”
老者翻掌,手心上方憑空浮出一本青皮冊子,嘩啦啦自動翻開,從中飛出一頁紙落到香案上。
王木生喜形於色,從袖子裡掏出早已備好的筆墨,膝行上前寫下自己的名字籍貫等信息。
“咦?”老者突然轉向外面,面露異色。
“師叔?”不理一旁少年的詢問,老者化作白光,一閃消失。
餛飩小攤棚子裡,一個白色波紋罩子突顯罩住了一桌客人,拚桌的其他客人無意識說說笑笑,端起碗自動走離了此桌,光罩外人聲鼎沸,光罩內悄然無聲。
恰好少女端起碗喝下最後一口湯。
老者面露慈祥笑意,剛要開口,白皙小手一拍,面前桌上就端正擺了一塊透明冰玉牌,內嵌的長劍翻轉,連帶著鑲金邊的紅綾舞動,活靈活現。
第6章
這道冰玉牌剛出現,老者瞳孔緊縮,臉上笑意霎時散去,化成驚懼駭然。
他臉皮子一抖,猶豫一瞬行了個平輩禮,語氣恭敬:“不知真君門下在此,冒昧打擾,道友若無吩咐,我等這便告辭。”
女孩擦擦嘴,笑靨甜美,脆聲開口:“前輩切勿多禮,我日前才蒙真君青睞,收入山門呢。”
老者疑慮消去。怪道沒察覺這女孩一絲靈力,原來真是凡人。
“......正巧這王家哥哥也有根骨,真君念我年幼離鄉,也沒個伴兒,恩準事畢後帶他與我一同回山。”
老者點點頭:“王家子根骨泛泛,先有真君厚德慈善,後有小道友念及同鄉情誼,皆是王家小子的福氣。”
只見少女雙手托腮,卻又皺眉煩惱道:“我本待凡事了了再去王家,偏巧他自己另有機緣得遇貴派青眼......我正不舍苦惱間,卻見這幾日王家哥哥乍得仙緣,性情大變欺壓鄰裡,我便決心稟明真君,不可因我使師門收入此惡性之人。”
少女收起桌上的冰玉牌,又道:“而今告知道友,若貴派願收納此子,還需查明心性,好生教導,不可使其學成後得了本領禍害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