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沂唇角微翹,那青靈門弟子呆愣了一瞬。
天宗弟子雖不少都在背地裡腹誹,嘲笑劍域得了這麽一個修為低微的小師叔祖,實則誰心裡不暗自豔羨。
哪個步入道途不久的人沒做過被高人前輩看中,一步登天的美夢?
可如今雖沒這個運氣,但劍域小師叔若收徒……
她境界是低,但修習的可是真真正正的道君真法、庚金正訣!
這是羽山真傳才能接觸到的煌煌道法啊。
而且若拜入她門下,也就成為劍域庚金一脈二代大弟子,身份等同於青靈門掌門、劍域掌教!
那弟子正如此想著,身上驟然湧上一陣寒意,把魂飛天外的思緒迅速拉回。
他抬眸,瞧見元爻道人正目光寒冽,冷冷盯著自己,那弟子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垂首推辭:“謝前輩厚愛,然弟子已有師門,萬不敢改投別派。”
“這倒是奇了,別人不願改道拜入你青靈門就是不識抬舉,你們自己不願意就是理所應當?”
那弟子唯唯諾諾再不敢說話,身後卻又有一人走上前接話:“道友此言差矣。”
他體態修長,一身黑白道袍,留了一縷長髯,看上去頗有高人風范。而這人實則只是龍燭從北冥出關後攀附於他的一介散修。
“道子就算當年有過,也是一片好心善舉,再加之以前的照拂,魔……”想到龍燭對魔女的念念不忘,他換了一個稱呼,“靈沂仙子就算心裡有怨,毀了仙門的寶器也屬實太不應該。”
“再者說,”這修士瞧了林璞一眼,“林前輩雖在劍域地位高,輩分長,但若是放在外界,”一眾青靈門弟子面露嘲諷,“這修為也屬實太低,叫人看不過眼,丟羽山劍域的臉吧!”
“你胡說什麽!”青璐氣急敗壞,“我小師叔祖資質卓絕,箭術通神,天階的敵人都不知遇了多少!”
林璞心裡歎口氣,這傻小鹿,吵架都不會吵。
她對抗詔獄敵人的事情在外界看來,不過是蛇童老魔被真君符篆殺得奄奄一息,叫她撿了漏。
至於妖鬼和其余罪徒,也是蘇琴真人出手殺滅,劍域小師叔只是運氣好罷了。
靠運氣能進內門,可憑運氣成為真傳那可就是笑話了。
果然,那頭已經開始嘲笑起來。
“那是我們見識短淺了,看來也有宗派把造化小修當寶的,只是我沒有這個福氣。”
“師弟,你修為太高了,想被人尊為師長還得給自己一掌,再去到天階高人面前晃兩圈逃走……”
對面笑得開心,青璐氣得跳腳,而殿前劍域弟子個個羞怒,目光望向林璞不由遷怒。若不是她,怎會叫宗門被人笑話?
靈沂欲要往前,卻被林璞握住手腕。
小修目光清亮望向她,眼神裡並無一絲不忿,反而安慰她道:“沒事兒,他們不能拿我怎麽樣,只能逞口舌之利,你摘出來了就不要再摻和……”
話音未落,平地升起濃濃青煙!
青煙繚繞,幻化出滿地打滾的小猴子,這群猴子才半人高,嘰嘰喳喳把青靈門說話的聲音蓋住,一起圍到林璞身邊。
青璐被猴子們擠開,有一隻小猴兒湊到靈沂身邊嗅嗅,沒有排斥,隨後蹦到林璞身前雙膝跪下,大禮參拜:“拜見小上人!”
一群猴子亂糟糟烏泱泱也跟著拜下亂喊:“上人!上人!”直吵得沸反盈天,叫人腦袋發昏。
等猴子們嘰嘰喳喳吵鬧完了,眾人才發現大殿門已經開了,各宗高人已悉數來到殿前廣場。
一個魁梧的壯漢笑道:“我說孫孫兒怎麽突然坐不住跑出去了,原來是恩人當前。”
他扭頭看向雲澈:“敢問這是貴派哪位弟子?”
雲澈笑答:“是我小師叔當面。”
那漢子先哈哈大笑兩聲:“照我說,紅綾真君她老人家的眼光真真是好!”
這才跟一眾大能解釋道:“你們也知道,妖猿一脈出自南荒,實則最早並不在那裡,我是後來才搬過去的。”
“萬年前我還是一隻小猴子時曾被一白發婦人點撥,後來得道攜猴子猴孫搬去南荒莽山。
我這孫孫兒資質最好,但也最是頑皮,二十年前在山裡被一隻快成精的蟒蛇活吞下肚,然後你們猜怎麽著?”
那漢子明明看起來沉穩,但沒說幾句就現了猿猴本性,跳脫活潑,一個勁兒叫人猜。
老魔君脾氣最好,最先笑著捧場:“被人救了?”
猴王搖頭,閃到林璞身邊,大手拍拍她的肩膀,前面的小猴兒蹦到男人身邊牽住手,指著林璞道:“她救了我!她救的!”
靈沂向她投來詢問的目光,小師叔仔細想想還是搖了搖頭,小聲對妖王道:“二十年前我才幾歲呢,您是不是弄錯了?”
小猴兒蹦過來扯她衣服,興奮地比劃:“蛇!大蛇!”
“啊!”林璞想起來了,她小時候是曾路遇長蛇,咬住蛇七寸熬死了它,可是……
“還是那位曾點撥過我的上人,從死蛇肚子裡剖開救了我這孫孫兒。”
猴王感歎地笑一聲:“那位上人是我半個老師,上人養的孩子救了我孫孫兒,她不讓我去打擾,根本不把隨手施的恩放在心上。
後來上人給莽山人族設下的結界消失,她和小上人也不見了,我還以為遇見什麽事了呢……想不到小上人竟然拜入了劍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