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被你們打壓萬年,直至龜縮莽山瀕危,小天猿們何其無辜。此時談血仇相欠……”
林璞搖頭,“早就掰扯不清了。”
袁金錢淡淡道:“林師叔開價吧。你覺得理不清,我卻認得清。當年我袁氏被殺得只剩七十三先祖,如今侯家也隻留七十三,便都兩清。”
“閣主不必多言,便是你將大陸整座靈寶閣送與我,一隻猴兒我也不會賣的。”
袁金錢面色沉了下來,環顧一圈道:“我此番登門是給劍域一個面子,便是不來,以我靈寶閣的門路和在妖族中的體面,想叫侯家天猿隻留七十三也不是什麽難事……”
再是和善的生意人,他也是偏執邪佞、說一不二的大妖。這一番話說出,即便沒有妖威,話語裡那股子寒意威脅也不容小覷。
林璞看向一旁,對雲霜長老平靜道:“我欲改日在金行宮擺一場大宴,正式將這百來隻猴兒收錄門牆,隻擔心太過浮華鬧騰,擾了宗門清淨,不知門中是否有先例?”
當著外人的面,微胖婦人毫不猶豫接話:“師叔說的哪裡話,我劍域庚金一道開壇是何等喜事,您隻管放心,屆時弟子親自張羅,必定八方傳訊,賓客雲集,風風光光傳告天下。”
師叔法令既出,弟子必當遵從。
天宗劍域,怕你威脅麽?
見狀,袁金錢的臉色是真的冷了下來。
老頭兒雙眼微眯,定定凝視著這油鹽不進的女修,寒聲道:“你可知道,還有一位買家正等在幕府山下。若這張靈契作廢,他手裡那張就生效了,整座大山連同其上的數萬人族便都歸屬與他,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林道友,你於心何安?”
林璞氣勢刹那寒冽,眼神銳利。
“您也不用威脅我,一碼歸一碼,若幕府山當真出了事,我便隻去尋那買家,再找上靈寶閣就是。”
氣氛劍拔弩張,袁金錢冷笑一聲,“既如此,那就沒什麽好談了。你不答應將天猿交予我,這仇就沒法了結,還有最後一個法子,你答不答應?”
林璞興致缺缺:“您說說看。”
“叫侯氏認祖歸宗,回歸我天猿主脈,拜奉先祖大聖。”
“什麽?”林璞一瞬傻眼。
袁金錢冷面化凍,哈哈大笑。
“血仇再多,這萬年下來也都報完了,天猿同出一脈,有什麽說不開的仇值得永生永世記著?
死的都死了,活著的才重要,我老頭子犯得著跟一群小不點過不去麽?”
袁金錢把兩個匣子不由分說塞到了林璞手裡,妖王馬宏也站到了新主人身邊,老猴子這才樂呵呵繼續說道。
“我天猿大族千萬年來分崩離析,各自為政。有道是‘合則兩利,鬥則兩傷’,各支早在千年前便開始接觸,商量著重新合為祖脈一支。
您道我靈寶閣為何生意能做這麽大?這可不是我袁氏一家之力,各族天猿暗地裡都入了夥的……”
“百年前歸祖合脈一事便都談得差不多了,只有莽山一支離得太遠聯系不上。本想著最後再去找他們,卻不想侯氏天猿遭了禍事……”
等大陸天猿各支收到消息,欲要將這一脈百來隻小猴兒接回去好好撫養時,他們早在熱心的火猿妖王張羅下,拜林璞為師了。
於是由靈寶閣出錢,各族天猿一並動員,劍域小師叔生平諸般事跡便全被搜羅置於各族天猿首領案上了。
就算不拜師,小猴兒們也已進入納妖囊拜奉林璞為主,再無更改可能。
如今主仆變為師徒,再加上有小師叔既往事跡輔證,林璞人品倒還算叫人安心。
可天猿們卻還是擔心。
畢竟侯氏一脈只剩這百來隻獨苗苗,生怕這人修師尊道貌岸然非良師,這才有袁金錢登門一事。
先前袁金錢假意要買下猴兒們,只是為了印證這師尊人品如何,是否當真如傳言一般。
後來以幕府山人族做威脅,則是看林璞是否為不知變通的迂腐之人。
好在得出的結論袁老頭還算滿意,加上劍域長老們的表態,更是叫老天猿歡喜。
這一群小猴兒待在劍域裡,倒也不怕被人磋磨耽誤了。
把事情說開,盡皆歡喜,林璞把徒弟們喚進來,這次袁老頭兒歡歡喜喜聽猴子們叫了叔公。
等自己最疼寵的嫡長孫孫兒回來了,還拉著它認了一眾兄弟姊妹。
隻這輩分實在不好論,乾脆各論各的,老天猿仍舊喚她師叔,林璞則叫袁金錢老袁叔,各自滿意。
隨後袁老頭兒又在劍域待了兩月,靈寶閣送來一大堆耀花人眼的寶物,幫著劍域熱熱鬧鬧為小師叔操持辦了一場收徒大典,八方喜慶相聞。
那歡鬧場面連遠在北域孤鳴山閉關的魔女都聞聽同門講了,來訊非要她事無巨細描繪了一通,還逼著林璞畫下來。
但小師叔的塗鴉畫技靈沂早在化境裡領教過,不出意外被魔女嘲笑了好一場,才算消遣放了她一馬。
典禮後,袁金錢找上林璞商量,分批先帶了一半天猿回祖地認祖歸宗,另一半仍在師尊座下學本領神通,過幾年再輪換一波。
總得叫小猴兒們都回去一趟。
林璞送別老袁叔下山時,袁金錢提醒她:“那幕府山是一處能孕養石胎的寶地,你還需早日持石胎畫押的靈契去那處定下歸屬。地脈認可了才不會有靈息外泄,引來外人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