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釗咬牙暗罵連琅闖禍,一邊敕令弟子變陣,同時袍袖一擺,祭出飛劍,遁化成劍光衝向這狂妄女修。
鬼仆早便跟主人請示過了,幽冥有事他暫且脫不開身,但手下有大批**過忠心耿耿的厲鬼,盡數都能交由主人使喚。
林璞邁步拾級而上,根本不理會迎來的劍光。
腳下大澤猛然躍起無數黑芒,精準擊碎所有人手裡的法器。厲鬼們歡呼撲上去隱入修士體內,操縱著目露驚恐之色的浮生門弟子一個個飛到大殿前站好。
劍光破碎,左釗當初為了速成煉入飛劍內的一縷魂魄也毀了。他遭受反噬捂住丹田,眼中閃過狠辣之色,傳音叫弟子們掩護,自己掐訣隱去身形。
林璞一路暢通無阻走到中宮殿前,轉身,浮生門一百八十三名長老和弟子已經身體僵直齊整地站在階下了。
階前空中泛起漣漪,左釗正待出手偷襲,矮胖漢子便出現在他身後,將其一把按倒在主人面前。堅硬的青精石磚被磕碎,左釗悶哼一聲,已遭重創被擒。
林璞開口再問:“連琅是誰?”
此時馬宏已走回主人身後,由諸多厲鬼押著浮生門上下一百八十四人。
見鬼璽之主發話了,厲鬼們陰滲滲怪笑,一群凶神惡煞的大鬼將浮生門弟子分批拖到一旁,活扒筋骨、生啃噬魂……
幽冥諸般刑訊手段裡,有的是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殘酷刑罰。
沒多久,一個瑟瑟發抖的狼狽女修就被眾人爭先恐後指證推了出來。
林璞問:“幕府山之禍,是你做的?”
幕府山哪兒來的這麽一個煞星後台!
連琅花容失色,斷然否認:“仙長說的哪裡話?那般可怕的飛星墜世,我哪有這種手段!”
左釗雖修為不怎地,但一個人撐起一座宗門,能力和心性還是沒話說的。
他知道連琅先前看中了幕府山的石胎靈巢,暗中是使了些小手段,但也不至於想害死那數萬生靈。
引來天外飛星殺生,這該是何等神通,總不能因為修者曾覬覦寶物,幕府山遭了禍,就把事情憑空栽過來吧?
世間哪有這種道理!
他冷笑一聲,忍痛出聲維護門下弟子道:“若連琅有這種本事,你們動手時就都死了,我這門主之位也早便讓與她坐!飛星墜落是天災,道友何苦非往人禍上引?”
林璞不理他,坐到陰鬼討好從殿內搬出來的寶座上。
腰間獨屬於劍域弟子身份標識的劍羽宮絛顯現了出來,她這條是獨一無二的亮金色。左釗瞧見一愣,狐疑地瞧了連琅一眼閉嘴了。
“加刑。”
厲鬼們拋下了旁人,諸般刑罰隻對著她一人招呼,沒多久,遍體鱗傷的女修便受不住了,聲音嘶啞垂淚委屈道:“上人容稟,我雖想要幕府山,但根本沒動手害人,有朋友說他尋到了別的石胎靈巢,飛星墜世真的與我無關!”
幕府山被天宗劍域弟子庇護,連琅知道事情鬧大了,為今之計,只能先把自己從裡頭摘出來。
林璞不置可否,側頭道:“你來。”
馬宏抬手,階下泥沼裡飛出一面水鏡,鏡中百十條三指合並那麽粗、身形微扁的灰綠色蟲獸。
它們身有環紋,通體布滿滑膩粘液,頭尾各有兩個吸盤,隨著水鏡的靠近緩緩逼向連琅。
“真的不是我!”連琅瘋狂掙扎,卻被厲鬼鉗製著動彈不得。
有一隻水蛭率先從水中跳了出來,躍至她肩上。
連琅眼睜睜看著那可怖的軟體惡獸在她肩頭咬開了一個血洞正往裡鑽,身體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心頭驚懼更甚。
再見到更多蟲獸逼近,也作勢要跳出來,有的還對準了她的臉,美麗的容顏瞬間扭曲拚命哭叫:“我說我說,快拿走!求你拿走!”
林璞抬起一隻手,連琅肩頭那隻水蛭將上半身從血肉裡拔了出來,連琅這才感受到肩頭傳來的疼痛,鑽心剜骨。
她抖抖索索,聲音沙啞顫聲道:“那人是桑炎道宗趙寅……說手裡有一樣寶貝,能喚請星辰降世,還叫我別管,說都交由他,來日以幕府山石胎靈巢為聘,與我結成道侶……我勸過他的,隻以為他是想把山上住的人都嚇走,沒想過會這樣的!”
左釗氣得發抖,抄起一塊破碎的地磚便砸了過去,怒視叱罵道:“混帳!幕府山數萬生靈,你用一顆滅世星辰去嚇人?!”
林璞沒理他,平靜道:“桑炎道宗在哪?”
肩頭還有幾條滑膩嗜血的惡獸爬來爬去,連琅伸長脖子怕得厲害,再不敢多做隱瞞,隻想把自己撇清,將這活閻王送走。
梨花帶雨說完還待再軟語求饒時,胸口一涼,心脈已被金氣截斷,道基崩碎,香消玉殞。
林璞站起身,左釗見狀心怯退了半步,階下弟子噤若寒蟬,卻見她並未有別的動作,隻微微頷首,馬宏就將一隻芥子囊扔到了左釗面前。
這是當年六師兄吳陵子殺了一名天階散修後繳獲的戰利品,當作見面禮送她了。
最珍貴的丹藥和三樣法器都被她拿了,剩下的諸多東西林璞沒怎麽動。雖算不上頂頂珍貴,但也有不少寶貝,放在浮生門,也能抵得過一間小宗庫了。
“倉促拜山,此算作賠禮。”
浮生門全員皆傷,山門破敗,連各人合手的法器也俱都粉碎,此番真是傷筋動骨滅門的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