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先前含章破境出關後就已慶賀過一次。
如今林璞出關,她雖為真傳弟子,按入宗時間和歲數算也該歸入此代天驕之列。
但她輩分太高,算起來比當今修行世界掌事的這輩長老大能們還要高出一輩。
她那一輩的老前輩們如今不是早已飛升就是作古,或成為各大宗門裡供起來輕易不露面的鎮派老祖。
劍域若還專門為小師叔辦一道典儀大肆鋪張慶賀, 不止林璞自己心裡覺得古怪別扭,在外人看來也不免有失莊重矜持。屬實沒有必要。
再則林璞成名太早,她先前修為雖低, 做下的神奇事情可不少。
她自入道開始,雖算是此代真傳天驕之列,但頂著道君弟子、紅綾真君青睞的光環, 別人對她的期待一開始就被拔得極高。
而她也不負眾望。
殺老魔、鬥妖鬼, 劍域小師叔跨級殺過的天階修士都能數出來好幾個, 眾人見多不怪,早都不關注她的修為, 把她視作天宗仙長一輩的高人。
這等情況下若再大張旗鼓昭告天下,除了叫人猛然驚覺, 發現她原來才隻入道三百年, 感歎一下林仙長竟才入天階、不愧為道君弟子外, 也激不起什麽別的情緒了。
雖用不著昭告外人,但劍域關起門來,闔宗上下倒花了小半日功夫為林璞整了一場小典儀。
畢竟小師叔出關破境,宗內再添一名年輕有為的天階長老,也是件值得慶賀的大喜事。
這日天蒙蒙亮,林璞沐浴更衣,換了一身真傳弟子的天青色袍服。
束發整冠,從芥子囊裡翻找出來僅剩的最後一雙祭祀親手做的步雲履換上,林璞對著金宮內殿牆上掛著的一副畫像曲膝跪下,認真參拜。
隨後起身,小師叔踩著新鞋,跟隨司禮長老去往主峰大殿香堂,會同一眾真傳弟子,向已飛升離開人間的開山祖師靈雀道君畫像奉香拜禮。
再一一拜奉過前任掌教大師兄袁真人、二師姐莫真君,隨後循例開堂論道講禮,仙鶴祥禽獻舞......一番熱熱鬧鬧地慶賀之後,天色便已然大亮。
前庭有長老們操持,林璞跟著五師兄到了主峰後山,說了自己破關的收獲以及那道煉化為己所用的七情蜃霧。
何恆遠叫她將霧氣放出來瞧瞧,後山頓時籠罩於一片淡金色迷霧之中。
他感知了幾息後出聲叫小師妹收起來,輕聲笑道:“這倒是你的緣法了。”
“七情迷心,萬物一旦啟智開靈,陷進這蜃霧中皆會迷失尋不到方向,即便是我也舉目茫茫,辨物不清。
不過此霧只能遮掩修者視線靈識,不會阻擋靈元,師妹切不可倚仗此霧過多,掉以輕心。若遇精深大修,靈壓蓋世,無死角覆壓轟襲,只要傷了你,便是破解這霧障的最好方法。”
林璞點頭,虛心受教,又將後來目中浮光掠影,牽連看見眾生眼前景象的事情說了。
何恆遠沉吟解釋道:“七情牽引,功德願力交聯,信仰一道最為縹緲玄妙不可捉摸。這已觸及到仙神道統,我也不甚了解。
但你通過魔女丫頭的眼睛瞧見她眼前景象,應不是信仰願力的緣故,而是因果宿命相牽勾引玄機。”
“你與她的本命真靈本就因果牽絆,混沌吸納煉化七情蜃霧時一並抽取功德願力,眾生信仰業力交纏,冥冥之中勾動了你身上纏裹最深的因果線,這才叫你瞧見她眼前之景。
若你修為深厚,日後再有大造化,能隨意選取因果線時,借座下徒兒、含章紅喬、元爻雲澈他們、甚至我和其他幾位師姐的眼睛視物也未嘗不可。”
林璞微微蹙眉,“那也就是說,我前幾日誤打誤撞瞧見的不是幻象虛假,而是當真通過了不同人的眼睛,瞧見的即刻景象?”
何恆遠理解師妹的擔憂,點頭道:“你若擔心,便順帶領了任務也去混沌海看看吧。魔君丫頭半年前便率了五百魔徒趕赴東極增援,孤鳴山那頭沒傳出不好的消息,暫時應當無礙。”
說完,沉靜氣派須發花白的敦厚老者又笑了,對林璞道:“回頭師兄去訊天魔崖,議定你二人婚期的時候,再幫你問問靈沂丫頭的情況。”
謝過師兄,又跟掌教等人打過了招呼,林璞回到金行島修整了半日。
小蓮現在正身在藥峰,於父母的關照下閉關,欲要衝擊突破造化境入真仙。
林璞去探望了一二,與兩位植仙前輩閑談說笑一陣後才離開。
她帶著馬宏正要動身離宗出發去東極,靈寶閣便來人扣山,點名要拜訪小師叔。
靈寶閣的消息當真靈通,林璞才出關幾天,老袁叔賀喜的人都到家門口了。
領頭的是二十多年前被林璞等人救下的天猿族長袁金錢門下供奉、鬼王宗弟子仇森和一名身形微胖、笑起來面容圓滾滾格外討喜的少年小員外。
仇森當年傷勢太重,放在尋常修士身上,不養個三五十年不一定能好。
但他回了一趟鬼王宗遺址,由宗門長輩幫忙調養,現在傷勢已然大好了。
他如今氣息凝實雄厚,修為瞧上去隱隱又上了一層。
落座寒暄過後,林璞瞧著少年員外笑道:“這些年不見,侯岩他們在天猿祖地待得如何?你們沒有再頑皮打鬧吧?”
袁金寶大吃一驚:“林仙長認出我來了?”
“怎麽不認得,你當年牽著你祖父的手來我羽山,小小一隻青絨猴兒,穿著一件馬褂背心,頭上戴一頂瓜皮帽,正中間還繡了一個大大的“寶”字,可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