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那次一起陪袁金錢去羽山拜會林璞,他二人滿打滿算也就見過四面。
但馬宏本體是水蛭交不到朋友,仇森身為鬼王宗傳人同樣也不招人待見,二人互相都知道來歷,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情誼在。
林璞那張能叫她幻化成氣質邪異的巫女的鬼面具,也是得自此人。
“鬼人爺爺現在還昏睡未醒。
那日陰風從千裡外滾滾而來,我還以為是哪處不識好歹膽大包天的妖怪跑來挑釁,隨後就有娃娃報過來說妖風裡掉下來了一輛車,車裡有兩個人……”
無顏子插嘴嬌滴滴問:“我聽說石胎精怪不愛出巢穴見人,你們倒是入世的紅塵妖精,還關注千裡外的事情?”
石騰石頭腦袋,不覺得他怪模怪樣,也沒發現這人在故意耍弄自己帶偏話題,認真回答:“我們不關注外頭,但是煞地的惡土精怪多,山表那些半啟靈還不能動、只差一點就成精的石頭老愛給我們報訊,外頭的情況我們就也曉得了。”
說著說著他又忘了前言開始抱怨:“我們在家裡待著好好的,誰想知道外面的事情。
這裡什麽都好,就是快成精的惡土精怪太多,那些石頭不會說話,只能斷斷續續結結巴巴傳音給同族,成天碎碎念叨可鬧人了!我聽說木靈半妖就都話少害羞,是不是這樣?”
後半句話是問小蓮妖的,但他也沒等人回答,就自言自語道:“石頭成精以後還好,就是半成精的時候最囉嗦……”
成精的石頭怪也挺囉嗦的。
林璞乾脆利落打斷總結道:“車裡有兩人,其中一位是靈寶閣供奉,你們認出來便把兩人撿回,是他們受了重傷瀕危?”
“啊,對對對!”
石胎們沒見過什麽世面,但是瞧見那輛堅固的玄金大車破破爛爛,拉車的神異甲獸飛天龍蜥也皮開肉綻奄奄一息,便知道車內重傷的兩人定然遇上了強敵。
而龍蜥拖著車駕來這裡也不是偶然。
異獸有靈,它曾跟隨袁金錢四下去過不少地方,知道這附近有一處山脈是靈寶閣旗下產業,受傷後這才拚死拉車逃往此地。
好在石胎們雖不是什麽見義勇為愛助人為樂的妖精,但先前的買賣還算愉快,他們自認跟靈寶閣有交情算是朋友,倒也沒有見死不救。
石胎仗義伸出援手,但瞧見那般神異凶猛、周身披覆堅硬麟甲的飛天巨蜥都險被砸爛了腦袋,也確實對自己能否護住朋友沒抱多少信心。
也因此,石胎們才如驚弓之鳥,一見有雲駕停在山脈上空就直接動手了。
說著說著,眾人走進了山體內被掏空擴出來的巨大溶洞。
日光從穹頂石縫間投射進來,灑下道道光斑,洞內倒也明亮潔淨。
林璞隨口問:“你們傳訊出去,都過一個月了,靈寶閣都沒來人麽?”
靈寶閣生意幾乎做遍了整個大陸,若知道消息,定然很快就能派人過來,萬不會過這麽久還沒有動靜。
木訥的石頭妖怪呆愣了一下,“傳什麽訊?”
青璐不免笑著接話道:“跟你們說話可真費勁兒,你方才看到妖王,開口就問靈寶閣袁老先生來了沒有,難道不是向靈寶閣傳訊求援麽?”
石騰搖頭,“我們沒傳訊啊。”
“那你怎麽以為馬宏妖王是收到消息來援手的?”無顏子奇道。
石騰還是搖頭,“是鬼人爺爺叫傳出去消息的。”
青璐翻了一個白眼,“還不是一個意思。”
靈沂此時正打量著那輛玄金大車,聽幾人的對話卻噗呲笑出聲來。
她轉身笑盈盈問石騰:“那名鬼王宗的修士傳出去的靈訊呢?”
眾人不解,這有什麽好問的,當然發出……嗯?
便見石騰用大手在粗布衣服裡掏掏摸摸,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靈符來給她看:“喏,在這裡。”
魔女向後靠到林璞肩上笑得花枝亂顫,隨後忍笑道:“我猜,那位道友一定不善言辭,昏迷前隻與你說了他要傳消息出去,然後你就把靈符收好,坐等援手了?”
“啊!”
石騰此時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鬼人爺爺是叫我們幫他把消息傳出去啊?”
見這死腦筋的石妖手忙腳亂趕緊將靈力投入符中,靈符上紋路亮起,這才激活一閃消失不見,眾人不由噴笑。
林璞無奈搖頭,跟石騰去看了躺在榻上的兩人傷勢,出手用庚金靈力探脈為二人固元。
小蓮妖則坐在馬宏肩上,跟著魔女一起走到溶洞邊角一處巨大的草垛旁。
在蓮妖指導下,馬宏將龐大妖元順著特定的幾條妖脈灌入正休眠緩慢調理養傷的巨蜥體內。
遍體鱗傷的龍蜥猛然驚醒抬頭,哪怕傷重得幾乎不能動了,這惡獸的雙目仍然暴射出狠厲凶光,齜牙咧嘴低吼威脅。
隨即察覺到馬宏身上氣息似曾相識,它傷得太重神智不是很清醒,沒認出故舊來,隻疑惑多瞧了一會兒。
繼而扭頭望向魔女,定睛注視幾息後目中驟然騰起驚恐畏懼,立時便恭順地將頭伏低擱在地上趴著。
矮胖的水蛭妖王抬手摸著巨蜥的頭正要與之交流,就聽林璞回頭喚他們。
靈沂百無聊賴,目光正巧與小師叔對上,唇角噙笑,腳步輕快就過去了。
小蓮妖連忙從腰間雷公藤小兜兜裡翻找出對症的靈藥,依舊由馬宏馱著也跟過去給榻上兩人喂藥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