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菩身上業火騰起灼烤,金色鎖鏈突顯勒入骨肉,它淒厲慘嚎一聲,不敢再違忤主人命令, 悻悻然起身迎向羅刹,欲把戰場往高空引。
可羅刹卻不會由著他人心意擺布,直直便朝著數十萬獸人大軍衝了過去, 卻被中途又衝出的青色劍芒再次截住。
劍靈纏著羅刹滾入軍陣中,如絞肉磨盤一樣瘋狂疾旋纏鬥,攪起一地殘肢血泥。
打到這個時候, 也沒人再有余力顧及到闖入仙佛鬥場的凡民了。
林璞對上百子鬼母, 好在摩尼珠似通人性, 克制鬼母行動的同時對她的行止未有一絲阻滯。
金燦佛光裡,林璞身法輕盈靈活, 身形陡然停滯一瞬,在原地留下一個分影離開。
萬相幻化成主人的樣子飛上高空, 執金弓鎖定鬼母, 聽從指令四行箭交替不斷轟鳴襲出。
水箭裹纏雷芒如瀑奔襲, 在天地間洋溢的佛光裡化作倒懸的天河雨幕,將鬼母拖滯在高空中舉步維艱。
璀璨金箭裹蕩風雷,浩浩疾閃,爆鳴射入天河,一道道接連轟砸炸退雨幕中逆行的美豔鬼母。
林璞本人則提槍展翼翻滾衝進惡鬼群中。
遠行境以後就可擬雲駕飛行代步,但戰鬥時終歸還是不如金翼方便。
鬼子身死能輪回返生完好如初,林璞對上鬼子就不下死手。
騰挪飛旋時金翼化刀斬臂砍腿,手執**橫掃劈骨,掄砸斷肢、手撕肩胛,怎麽能叫惡鬼喪失戰力殘廢,她就怎麽來。
有時高空中鬼母受的傷轉移至鬼子身上,正巧林璞扛了一擊受傷捏碎了鬼子脊柱廢了一人,就被炸開的血肉糊了一身汙血。
她也不氣餒,轉頭迎向轉生後複又生龍活虎疾撲而來的厲鬼。
三百鬼子的數目不增不減,林璞已不記得自己撕碎掰折了多少斷骨。
在她眼裡,鬼子們已沒有形貌,皆變成了一具具骨節分明的活動骨架。
小師叔身上的傷逐漸加重,鬼子們死生反覆沒有盡頭,生扛著熬磨就是了。
虛空裂縫在身周若隱若現,圍攻在林璞身邊的七八頭惡鬼腿臂被虛刃平滑切開,哀嚎著掉落下去。
魔女閃到她身前,一掌覆到她腰腹間封住傷口,看她喘著粗氣,身上已被鬼爪抓出了好幾個血洞,又是心疼又是氣,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罵:“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充什麽爛好人,你一個人扛能扛多久!”
終究還是心疼佔據了上風,靈沂滿腔火氣不舍得對她發,把她攔在身後,轉身,空氣裡劈啪滋滋聲交響,周圍空間細小電弧嘶鳴,虛刃無規則亂閃出現,斷肢殘臂墜落,身周立時清空了一大片。
馬宏則不顧地面上慨然赴死的獸人們嗷嗷渣渣的解釋爭取,將千裡外一處平原化作泥澤,乾脆利落地回復蟲獸原型甩尾亂擺,劈裡啪啦就將滿地獸人對準遠方泥澤拍飛了出去……
鬼母被困在金沼箭流裡緩慢前行,惡鬼們接連不斷身死又從她腰腹間鑽出掉落。
有摩尼佛光加持,再加上靈沂魔功幫忙,鬼母前行的架勢終於止住,身形開始被緩緩逼退。
等鬼母終於退出了獸人們頭頂這片天空時,林璞閃回高空,真靈本體合二為一。
拉成滿月的金弓煥發出斑斕光彩,弦上金箭化為青蔥碧綠,箭尖旋起金光。
松手,長箭破空而去,鬼母察覺到威脅,收力不做抵抗,一瞬便被天河雨瀑衝走,可還是未躲開箭意鎖定,在六百裡外被追襲鎖定的木行箭擊中。
鬼母連忙抬手抓握住襲來的箭杆,長箭立馬爆碎炸開。
地上正苟延殘喘的鬼子們身形一齊炸開慘死,還未來得及返生,鬼母手中便猛地卷起一道碧翠綠光。
一株宏偉遮天,足以撐爆視野的接天巨木驟然出現,冠蓋包裹住瘋狂外竄逃跑的鬼子鬼母,開枝散葉瘋狂生長。
巨木擠開山林,頂破流雲,綠蓋蔽日,聳立於天地之間傲然臨世。
陽極神木,磐蒙無咎。
林璞面色微有些發白,但眸中銳利不改,再搭弓拉箭,弦松。
一道火光奔鳴而出,瞬間點燃了神木冠蓋。
熊熊業火焚天,神木紋絲不動,茂密繁盛的火紅枝葉裡卻有無數鬼影掙扎聳動翻滾,鬼哭狼嚎。
小師叔看向魔女,勾唇淺笑,眸光清亮迫人。
沒有幾斤幾兩,胡亂出手就是送死,這世間,想做爛好人也是有門檻的。
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一座山嶺被轟塌,枳淬劍劍身已崩出了幾道口子,劍柄早就折斷不知去向。
劍靈被馬宏眼疾手快接住,妖王替他擋了最後的致命一擊,此時二人皆嵌躺在山體廢墟中奄奄一息。
魔物邪菩則渾身黑血癱在血泊裡,側過頭伸出猩紅的舌頭貪婪舔著地上的鮮血。
它左臂右腿皆軟趴趴垂著,顯然已是被羅刹惡鬼硬生生掰斷碾碎。
魔物雖是不死之身,但受了傷也一樣要等慢慢恢復。
現在少了一條腿一隻手,戰力便去了一半,指望不上了。
蔥翠山林裡遍地血漿殘肢,血腥氣嗆得人難受。
除了被馬宏甩飛出去的幾萬獸人,數十萬大軍已化作這漫山遍野猩紅潑灑的血泥肉漿。
金身羅刹此時又受了重傷,右腿齊根被削掉不見。
下半張臉連帶著脖頸上的皮膚都被劍靈活生生撕了下來,只剩筋骨脈絡和兩排紅白相間的森然牙齒,瞧上去猙獰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