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去找值班醫生簽字的小護士回來了,遞過來一張條子。保安接過去隨意看了兩眼,就夾在了某個文件夾裡,讓出座位給魏青城:“家屬坐。”
祝文頤和魏青城在外面聊了會兒天,他基本上已經確定這是真正的家屬了,因此拿到條子走完過場之後相當配合。
保安配合魏青城調出了今天凌晨的錄像,以四倍速度快進也要看好一會兒。
魏青城緊緊地盯著屏幕,目不轉睛。祝文頤也沉默著盯著屏幕,沒有跟魏青城搭話。她沒心情,魏青城也不一定願意搭理她。
看到凌晨十二點半左右,一個穿著私服的年邁身影終於出現,魏青城立刻打起精神坐直身子,目光如炬。
魏青城追尋著那個身影的方向,直到魏母消失在屏幕中間。
“這是往西邊去了?”魏青城皺著眉頭問祝文頤,他對醫院這一塊不算太熟,隱約能分辨出方向,卻推算不出老人家可能的目的地。
祝文頤立刻反應過來,回想了一下附近的地形,說:“那邊有個圖書館,還有個公園,此外還有個商業街,都不是現在會開放的。”
魏青城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站了起來,說:“我去找她。”
祝文頤也站了起來,忙說:“我也去!”
魏青城回過頭,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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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林奈的忙碌來勢洶洶,她已經好幾天沒有離開公司了。
今天好不容易做完了所有的工作,想到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祝文頤了,她看了看時間,才十二點,猶豫了一下,還是駕車去了祝文頤現在租的小屋。
明天晚一點起床好了,明晚再加個班。
她幻想今晚能抱著溫香軟玉入睡,因為祝文頤今天值白班,她是清楚的。可到了小屋之後,才發現黑漆漆的空無一人。馬杏杏的房門開著,被子好好地壘在床上,顯然是在值班。
而祝文頤那邊情況則匆忙得多,被子胡亂團在床上,像是睡下之後又離開的。賀林奈摸了一下被子,溫度大概就比凌晨的體溫高一度,應該離開一個小時左右了。
難道是突然有了什麽手術,叫祝文頤去打下手?那也不至於啊,祝文頤並不是學臨床的,沒有上手術台的資格。
賀林奈檢查了祝文頤的東西,發現工牌不在,這就說明一定是去醫院了。賀林奈在“上床睡覺”和“去醫院等祝文頤”這兩個選項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去醫院。
只是想睡個覺的話,在公司不能睡嗎?何必千裡迢迢開車來這裡?
看來明天晚上的加班只能繼續持續到後天了。
賀林奈給祝文頤打了一個電話,意料之中沒有人接聽。賀林奈吹了個口哨,又風塵仆仆地出了出租屋。
當初租這個房子,圖的就是離醫院近。因此賀林奈沒有開車,直接步行過去了。
秋天的凌晨溫度很低,賀林奈穿著一件風衣還覺得骨頭縫裡都生著寒意。她裹緊了衣服悶頭向前,經過公園的時候,卻依稀在公園長椅上看見了一個人影。
凌晨出現在公園的人影,必定不是什麽靠譜的人。賀林奈加快了腳步,想要快點離開這一片區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走出這個公園好一會兒了,回想起剛剛驚鴻一瞥見到的那個人影,心中覺察出不對來。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絕對不是中年人的身形,反而有點臃腫,有點蹣跚,像是個老人。
這個時候出現在公園裡的老人?
聽上去很是詭異,但賀林奈猶豫了一下,還是折回去了。她想起了很多個自己認識的老人,奶奶、爺爺,還是祝文頤心心念念的鄰居奶奶。
就偷偷看一眼,發現情況不對,就趕快跑。
賀林奈這樣想著,鬼鬼祟祟地躲在某棵大樹後面,注視著那個身影。
皇天不負有心人(?),賀林奈觀察了好一會兒,終於確認,那的確是個老人。
賀林奈不是什麽常規上熱心善良的人,但那一刻她的腦海裡走馬觀花地浮現了好幾個老人的音容笑貌,最終走上前去。祝文頤什麽的,現在應該在加班吧,就算去了也見不到。
她從身後接近老人坐著的條椅,老人緩慢地轉頭看她,臉上並沒有驚慌與驚訝,甚至還對著她點了點頭。
賀林奈說:“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老人朝旁邊挪了一些,以實際行動回答了賀林奈的提問。
賀林奈與老人平行而坐,搭話道:“真冷啊。”
老人點了點頭,說:“年輕人不要對自己這麽壞,冷就回家裡呆著,多大的挫折過不去呢?”
賀林奈說:“被家裡那口子趕出來了,那您又是為什麽在這裡呆著呢?”
“有點煩心事。”老人頓了一會兒說:“你成家了吧?”
“還沒有。”賀林奈笑了一下,說:“不過已經有穩定交往對象了。”
老人說:“真好,我兒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女朋友呢。”
“這種事情不急,我也是等了十幾年才等來的,緣分宜慢不宜急嘛。”
“也對,”老人歎了一口氣,說:“我兒子有個喜歡的女孩子,依我看得有十幾年了,但一直沒有追到人家過。你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呢,對不對。”
賀林奈心裡一愣,不自覺地腦補出苦追女神多年而不得的屌絲形象,心裡有一些想笑,但是當著人家母親的面畢竟不好意思,沉默了一下問:“您是因為兒子沒有追到女神,才在外邊吹冷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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