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奈沒找到人,下意識以為祝武凱是自己跑過來的。鑒於這小肉團子已經是自己“小弟”了,她發揮了大無畏的大姐大精神,道:“跟我一塊兒去玩不?”
祝武凱早就不願意呆在這裡了,他回頭望著鄰居奶奶,眼神裡全是哀求。
“這是你林林姐姐嗎?”鄰居奶奶說著揮了揮手,說:“去吧去吧,我跟你姐姐說。”
祝武凱於是歡呼雀躍,拉著賀林奈朝某個方向跑去。賀林奈心裡反而疑竇重生,她回頭看了看這間老舊房子,心想:這是三嬸的媽媽嗎?怎麽都沒聽說過。祝文頤現在也在裡面嗎?
祝武凱朝前跑了不到十步路,便看見了一個凶神惡煞又面目不善的小哥哥,問:“賀林奈,這誰啊?你弟?哎怎麽這麽眼熟?”
這就是一直跟賀林奈混在一起的李雙全了。
李雙全瞪著祝武凱,上手就開始摸頭捏耳朵,祝武凱有些難受卻不敢說,只能咬了咬賀林奈的手——他每次都是這麽暗示祝文頤的。
賀林奈想著那個老婆婆和祝文頤的事情,心不在焉地回答:“嗯,我弟。”
李雙全擰著的眉頭頓時松開了,換上了笑容說:“那行,帶著你弟一塊兒去玩吧!”
☆、不是一路人
不知不覺在鄰居奶奶家呆了很久,等祝文頤離開的時候看了看手表,才發現已經下午五點了。
今天天氣也太好了!下午五點跟三點都沒區別!再不回去奶奶都到家了!
祝文頤在回家的路上狂奔,心中默念道:希望奶奶今天拖堂……
氣喘籲籲地跑回家,發現門戶大開,於是本就如鼓擂一般的心跳更加匆忙了,連耳畔也全是自己的心跳聲。
人的一生只有十億次心跳,誰先跳完誰先死。
祝文頤聽過這個說法,但是對十億並沒有概念,只是模模糊糊地想:今天這一跑,大概我會早死一年吧……
她一邊走進家裡,一邊在心裡邊編造謊言:鄰居奶奶說她把小武送回家了,那小武在家裡嗎?他說了鄰居奶奶的事情嗎?要是沒有我就說我去同學家玩了,要是說了……會把我送到福利院嗎?
祝文頤的世界觀簡單得很:要是被奶奶知道自己叫了另外一個人“奶奶”就會生氣;惹賀家人不高興了,媽媽就會把她送到福利院。
這條邏輯鏈在祝文頤的小腦瓜裡堅固的很,讓她這一年來謹言慎行,除了偶爾背著大人們表達對賀林奈的不滿,她從裡到外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從祝文頤對自己的定位來看,她還真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只有自己家的孩子才能無所畏懼地撒潑打架,絲毫不用考慮被扔到沒有爹媽的地方。
思想無罪,即使她再怎樣包含“異心”,只要沒有做出實際行為,那就不算犯錯。可今天她的異心漏出了端倪,還要死不死地帶上了祝武凱那個不懂事的小崽子。
祝文頤輕手輕腳地走進房子,聽見衛生間傳來洗衣機的轟鳴聲,這才想起來在自己今早出門的時候沒來得及洗衣服。
她走到衛生間門口探頭探腦,想看看奶奶在不在。
“喂,你幹嘛?”突然一雙濕漉漉的手碰了碰她的臉頰,祝文頤被冷水激得一抖,回頭看見賀林奈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賀林奈手上泛著水光,看上去油膩膩的。祝文頤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臉頰,果不其然摸到一手油。
“我幫你洗了碗。”賀林奈說,抬起手指了指廚房。
“你想幹什麽?”祝文頤戒備問道。
賀林奈絕對不是那種會好心到幫忙洗碗的人,加上臉上的詭異笑容,祝文頤確定面前這人絕對是另有所謀。
賀林奈卻說:“我今天看到你了,在挽冬小巷。你們家之前住那裡對吧?”
挽冬小巷,就是祝家母子三人沒搬進來之前住的地方,也是鄰居奶奶的住處。
祝文頤已經確定對方絕對看到什麽了。
“你要說什麽?”祝文頤說。
“以後不要帶你弟弟去了,讓他以後跟我混。”賀林奈說,“不然我就告訴奶奶。”
“……”祝文頤咬了咬下嘴唇,“憑什麽……”
“乾不乾?”賀林奈懶得跟祝文頤扯皮,不耐煩道:“不乾就算了,問我那麽多不如問你弟弟。”
“……”
賀林奈轉身就走,背影決絕乾淨,透露出一種“老子懶得跟你講條件”的灑脫感。還沒走出衛生間,就聽見身後傳來祝文頤的妥協。
“說好不準告訴奶奶……”
賀林奈頓了頓身體,“哦。”
“還有!不準欺負我弟弟!也不能讓他受傷!”
“切!”賀林奈不屑地嘖了一聲,走了出去。
這個條約定的莫名其妙,但執行起來卻沒有什麽差池,就算是賀林奈這樣看上去不正經的人也十分守信,在家人面前決口不提祝文頤的“背叛”,依舊如以前一樣調皮搗蛋,全鎮亂跑。
只不過在長輩眼裡,賀林奈似乎跟小武走得進了很多,這個變化還挺令人欣喜的。
奶奶還感慨:“林林你這性格,跟當哥哥一樣,要好好照顧弟弟。小文啊,你要是一個人在家無聊,也多出去跟同學玩。”
祝文頤乖乖巧巧地點頭,長輩們都以為她成天在家看書,怕她悶著憋出病來,實際上她去鄰居奶奶那裡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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